
【时光】冬至时节乡愁浓(散文)
今天冬至,按照传统,是个吃饺子的日子。说起吃饺子,禁不住想起母亲,想到家乡。不习惯炒菜的家乡人,逢年过节或招待客人,饺子绝对是饭桌上的主打。昨天,寿江老师发来两张焦墨画,其中一张题为留住乡愁,更是勾起我浓浓的思乡情结。
算起来,离开家乡已三十年有余。刚离开时,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展开翅膀飞离生我的宅院,养我的土地。用分数摆脱掉土里刨食生活的我,眼前展开一张蓝图,心中充满无限憧憬,却从未想到,那是拔掉了滋养自己健康成长的根,为日后乡愁的熬制准备了第一味佐料。之后便像无土栽培的秧苗,歪歪斜斜任性地生长着,直到结婚。婚后,孩子都不在身边的公婆把我当成亲生孩子呵护,我也视他们为生身父母。后来,公公病倒,小妹又意外去世,为了陪伴二老,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从未提过回家之事。就这样,一不留神,十五年时光倏忽而过。
公婆去世那年的春节前,从未打过电话的母亲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回家过年,怯怯的声音里满含期待。那是我婚后这么多年来,母亲打来的第一通电话。听到母亲略显苍老又略显陌生的声音,泪水决堤,恣意冲刷我的面颊。我说不出话来,冲着话筒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像千里之外的母亲可以看到。“如果没时间也不用赶回来,我和你爹都挺好的,你不用惦记,出门在外照顾好你自己……”
“娘,娘,我回去,一定回去,等着我吧。”没等娘再说什么,我大声喊道,喊声里夹杂着哭声。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就没有了,长长的沉寂,几个世纪般久远。
进入威县地界,离家越来越近,心弦一点点揪紧,望着家乡的方向,近乡情更怯的感觉猛地袭来,车速不经意间慢下来,磨磨蹭蹭,像一个做错事不敢回家的孩子。路边的树木错落有致,从车窗外闪过,既熟悉又陌生。如果不是特意去看的话,我以为那就是当年离开家时的树,其实,仔细看去,发现很多树种在沧桑中已发生巨变,就像我,当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而现在也成了一位母亲。离开家时娇嫩的脸,早已让岁月的刀刻下横七竖八的沟壑。
走到村口时,印象中的村子不见了,眼前的村子臃肿得像村长的老婆。走下车,我在几条胡同口之间徘徊,心一点点往下沉,似坠进无底的黑洞,我迷路了,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正当我惶惶不安时,父亲从一条胡同里走出来,看到他那花白的头发,黝黑的脸膛,依然挺直的腰杆,当着父亲的面,泪水再次决堤。“你娘说这十几年来咱们村子变化大,怕你不知道哪个胡同能走车,让我过来看看。”
是的,村子变化太大了。眼前的房子和院墙都那么高,须仰起脖子才能看到房顶和院墙的上沿,家家户户紧闭的铁门上都雕刻着富贵华美的花纹,它们暗自较劲儿似的,一家赛过一家气派。小时候低矮的房屋不见了,小时候南北短、东西长的村子没有了,那些承载儿时记忆,那些在异乡魂牵梦绕的大树小河、老屋池塘寻不到了。
“娘,娘,我回来了。”刚打开车门,一股小时候那种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顾不上拿上任何一样东西,我飞奔进院。一路驰骋的疲乏,一腔无处倾诉的乡愁,终被一声呼唤,一句“我回来了”融化于无影无踪。
母亲打开风门的一瞬,我扑上去抱住她,低下头,抵住母亲满头稀疏的白发。
“娘,您怎么变得比我矮了这么多?”年轻时的母亲可是有着高高的个子啊。
“人老了,抽吧了。”母亲说得轻描淡写。我不信,松开母亲上下打量,发现母亲的背已驼,双腿也严重变形。
“这腿是咋回事?”
“没大事,医生说就是腰椎骨刺压迫了一点儿神经,俩膝盖有点变形了。”膝盖变形,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站在她跟前儿的还是她亲生的女儿吗?
“快,快进屋,窝儿都给你撑好了,被褥我都晒了好几次,保管冻不着你。”母亲不等我再说什么,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拽住我的手就往屋里拉。方桌、条几、穿衣镜、大通炕……一切如初,依然是当年我离开家时的模样,那么温馨,那么亲切。看着冒着热气的地锅,小时候围在灶前等着吃下米山药的镜头又浮现在眼前。闻着案边饺子馅散发出的阵阵香味儿,我的心都要醉了,那可是只有母亲才能调出来的味道。
今天冬至,乡愁盈心田,眼望京城月,心又飞回了故乡。此刻的我,又思念起母亲包的饺子了……
辛苦您了,恭祝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