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了
　　
　　
　　 雨来了，我在电脑上
　　 翻着扑克牌，一遍
　　 又一遍，蜘蛛爬行的雨声
　　 一阵比一阵急，一阵比一阵近
　　 在近的时候，我总是想到远
　　 远的不可触及的事物
　　 会帮着隐藏很多秘密
　　 就像压在最顶端的底牌
　　 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雨还没有停，我不得不出门
　　 去一个茶庄，以烫伤的茶叶
　　 烘干淋湿的衣裳。天空里的
　　 某一片云，会坠入清江
　　 雨来了，雨又走了
　　 我想，所有的告别
　　 就是不曾告别，例如
　　 我看见你的时候
　　 恰好你也看见了我
　　 然后，穿过空旷的公园广场
　　
　　
　　 端午节前一天，芒种
　　
　　
　　 1
　　 回到家里，父亲正在
　　 漆自己的棺木
　　 做棺木的树，是自家山上长的
　　 做棺木的木匠，是一个小组的亲戚
　　 漆棺木的漆，是父亲自己割的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
　　 父亲的活着，没有离开这个村庄
　　 这个村庄，是他唯一的城池
　　 假如，有一天，他走了，但不是离开
　　 2
　　 在五月，所有的蛙声
　　 都一定会聒噪
　　 只要是夜晚，就会有星辰
　　 从高处坠落，唯一感到疼痛的
　　 是庄稼，至于野草
　　 长在老屋的檐口，企图掩盖什么
　　 而一切所谓的真相
　　 只不过，是风吹皱了河水
　　 河水，磨光了石头
　　 3
　　 从城里出发之前
　　 给姐姐打了个电话
　　 接她及外甥来过端午
　　 还会，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回到村庄，有一种庄严的
　　 仪式感。比如，艾蒿插在门上
　　 在堂屋里点燃一堆纸钱
　　 4
　　 其实，有一些沉重
　　 并不是生活太苦
　　 相反，一些美好会
　　 因为假象的真实而过于脆弱
　　 下个星期，我得搬家了
　　 但是，还没有找到
　　 合适的房子，这让我忧心忡忡
　　 假设，这世上的人
　　 皆是过客。而最好的归途
　　 始于所有人的遗忘
　　 5
　　 我想，明天倘若是一场雨
　　 该有多好。父亲便不会
　　 在漆棺木的同时，担心
　　 刚翻的地里，没有栽下黄连秧子
　　 苦和苦，融在一起
　　 除了苦，没有甜的味道
　　 我不想再欺骗，所有善良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