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初雪临心(散文)
和着夜雨的脚步,雪,因应了一个小小的承诺,轻轻地,软软地,飘入梦里,进入到被路灯和霓虹点亮的世界里。
城市的夜,清宁安详,如同父亲闭上眼睛冥想自己的心事。雨,来了,雪也来了,潮湿了它的心,清凉了它的梦。雨,没有颜色的低吟,把俗世的尘垢冲刷到了上一个季节的沟壑里。雪,带着朦胧,真诚,带着白色的玉屑,层层叠叠去充填,装扮,让你的梦不再孤单,世界不再寂寞。
就像倾听一首大自然的吟咏,梦,也充满了诗意。就在这洁净的诗意中,我把雪绵延到宿舍的温暖里,灯光的温柔里,和轻轻而起的鼾声里。就让包裹我的钢筋水泥的楼体在雨雪的吟咏中升华吧!我相信它的骨子里一定揉进了雨夜潇湘夜雨的思念,揉进了风雪满弓刀的豪迈。交融在历史风烟中的诗人啊!你会再次出现在我所处的小小的峰颠上,再次挥起你手中的笔,为我临摹一次当代雪夜的情怀吗?
没有等来诗人的脚步,壮士的抒怀,夜已经过去。太阳把豪情留给了天地浓云的宏阔,留给了雪纷纷扬扬与它割舍不掉的情怀。
虽然这是2021入冬的第一场雪。可它的强度却是相当大。农历十一月七日(12月21日),也正是立冬的节气。大自然在这一天便给了我们这样丰厚的礼物,让人感叹。瑞雪兆丰年,愿这场雪能扫尽一年来的阴霾,让我们心中的希望换来真正的现实。
天终于亮了起来,笼在窗子上的水汽让人的视线有些模糊。将梦中的雪撩拨开去。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像极了凝重思考的老人。它的目光沉郁而苍凉。仿佛回望过去的秋的脚步有些失落。是因为秋的脚步太过仓促,还是因为有太多的心事没有说清楚呢?
昨夜的雨写满哀怨,大概是它失落的主要原因吧!
细碎的如同文字与符号的碎片,来自天堂,来自九霄的离别,又好像是它留给大地的千万个思念。谁会愿意解读这些细碎呢?是过往恋恋不舍的脚步,还是静默在屋檐下的雀儿呢?追随不到夜莺和雨燕的影子。它们随着南去的风到达了西湖断桥和楚江烟浪之间。家乡的喜鹊乌鸦,此时又躲在何处呢?为何你们不用自己的吟唱来链接一下雪的音符呢?难道你们真的像我们一样也怕打乱雪的情思,担心它伤心吗?
对面的楼宇在沉静中伴随着雪在岁月中前行。细碎的雪的魂魄飞升而出的清凉圣洁贴敷在屋檐上,窗户上,惹来数不清的目光一起把世界分享。楼顶上红色的牌匾改变了自己的颜色。那宁愿为了一次约会,多像为了目标和信念不惜流血牺牲的壮士。
牌匾上鲜红的字迹是人类写的,为了金钱,为了世俗,当雪的圣洁将世俗与清高模糊时,我想它会因为自己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境界得到了质的提升,那怕是暂时的也值得。
由此,我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千千万万个朝着血红的牌匾走来的人,当所有的目光因为某种欲望前来,猛一抬头,发现被某种圣洁的白洗礼过,心灵就会为之震颤。震颤中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圣洁的门徒,心,也就在清丽与世俗中去寻找那属于自己的精神境界。
寻着楼宇的线条向下,夹裹在庭园里的风景仿佛是一个个雪雕,凝塑。雪,不断添加着自己的厚重。由于楼宇阻挡了秋风的境界。位于其间的李树,桑树,青藤的叶片大部分还在母体上享受岁月的安宁。一场雪,让那黄的,绿的叶片附着了更多更深沉的思想。
千姿百态,层次分明,树木枝条像一个个模特舒展着不同的造型人,雪一次次随意雕琢。
扬起的枝是如同伸向天空的手臂,又入插向岁月的短剑。雪,将它的锋芒藏起,把他描绘成一个期盼岁月身材的手指。那臂膀不是向上苍祈求的无助的臂膀,而是要撑托大自然风雪的一个巨大的亭台。走在脚下的人无不仰望崇拜。那是一个寄托着无限美好与期盼的神灵。
沿着它的线条枝桠,如同一层层波浪在眼前涌起而不会落下,因为它被自然的神奇凝固。染了白色雪意的叶片成为雕塑中最美的浪花。黄色的枯萎因有了雪的点滴而焕发出新的活力。这是有别于秋的浪漫的风采。是一个被秋冬交替时写意在特殊时光里的诗话。心随着浪花绵延起伏,穿插在枝叶间的心是清凉的,清凉成一个血样的灵魂。
此时的自己想到了雄鹰,它一定也潜伏在不远处的塑凝中,也不忍让这个世界有一点划破的痕迹吧!
终于,饥饿的肚皮叫了起来,我才发现原来懦弱的自己是无法抵挡住世俗的某些东西的。于是,打开房门,拐下楼去。撩开厚重的门帘,雪的意念又一次扑来。像一个快乐的孩子。我一个寒颤,定睛一看,走廊里零星的几个脚步。我想那都是像我一样意志不太坚定的人通向食堂去填饱肚皮的吧!
雪还在努力平复着一个个人留下的痕迹,兢兢业业,无怨无悔。可是,在小路的边缘,我依然看到了融化后流露出来的土地的褐色。陆陆续续,人又出来,踏上新的艰辛,雪,又那样坚持着,坚持着。我忽然想起了秋风萧瑟中那些打扫落叶的老人,还有一次次在土地上辛勤耕耘的农人们。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可那份韧性和执着,其实也有被自然界的某种精神同化成了一种伟大,一种超越你我又被同化在自然之中的伟大。
可初冬的雪又是柔弱的,柔弱得如同提篮葬花的林妹妹。把自己的娇柔温婉交给大地,水做的肌肤逐渐融化,灵魂在天地间穿行,把妥妥的一个世界的魂魄都融化在诗的情境中了。
走出长廊,走出被雪覆盖的汽车的排行。路的两边,红色、黄色的月季花吐露着一馨美丽花瓣间承载了雪的晶莹。那透骨的清凉穿透花瓣的脊髓,遥望着远方,好像等待一位风流才子用文笔记录下醉人魂魄的华章。
可惜,文人正在华清池畔为江山美人陶醉痴迷。遥远在天地一隅的清婉,就用我这个俗人的心记录一下吧!用我的相机为她们的圣洁纯美留下最动情的瞬间吧!
一场雪,一份柔,一寸光阴,一份醉心的流淌。愿此时的风景让所有的灵魂为之震颤,让每一个漂泊已久的过客驻足于此,献上最崇高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