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幸亏,窗外有棵树(散文)
一
一直以来,我的窗外总有一棵树。无论我住在哪里,巧的是都会有一棵树生长在我的窗外。这棵树或高或矮,或粗或细,或者葱茏或者凋零,但这都不影响我。我依旧喜欢,喜欢站在窗口,或是倚在靠窗边的床头,静静地看着窗外这棵树,任思绪飞扬,任想象驰骋,一会儿天上,一会儿人间。
因为有了这棵树,自然少不了鸟声,也少不了孩子的笑声,还有会有蝴蝶飞来,也会有白云隔着树梢,静静与我对视一会儿,再匆匆飘远,飘向远方。树木苍翠时,看着树上的叶子在风里翻飞,呼啦啦的,有声音传出来,好似树木自在地在歌唱,或是对我说笑。树木枯黄时,看着叶子在风里翻飞,已经离开树木,或是要去远行,或是坠落在树下,投往大地母亲怀里。但是,它依然在歌唱,在说笑,就像对我一个人。
即使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只有树干树枝,干瘪的好似被吮吸干了的一位母亲消瘦的身体,再也没有了风韵与妖娆,再也没有了风姿与绰约。然而,这都不会影响我去看它,静静地看着这棵长在窗外的树,心里安静,人也安闲。一切,风轻云淡;一切,安然自若。我以我能够理解与爱护的目光看着它,我知道它的枯萎与消瘦,我懂得它的落寞与孤寂。
或许,寂静对于我来讲,已成习惯,我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扎堆。总是感觉一帮子人出去吃饕餮大餐,不如一个人在家里喝一碗小米粥就着腌菜,胃也舒坦,人也自在。一群人去游山玩水,不如一个人静静地欣赏着一棵窗外的树,它能站在这里,它能安安静静地长在这里,与我相伴,与我住在一起,一定有些因缘,有些相近的气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一棵树,灵魂深处,一定是纯粹的,也一定是干净的,丰满的。
其实,自己从小就很省事,不喜欢说这说那,不喜欢热闹的集会。我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留在家里,静静地,好似自己不存在。所以,一般别人的事我都不知道,问我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不喜欢去琢磨别人。人家的事,人家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外人大可省省心吧。自己的事能管好就很不错,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呢。
若有时间不如读读书吧。读书必定是顶好的事,可以收心,可以明事理,也可以知道许多事。再有时间,我就想去远足,去山里去水边,去林间,到处看看,走走,欣赏一下花好月圆,观赏一下那里的景色那里风景。
然而,于我而言,后者往往达不到的,因为身体原因,我走不远。就算是能走得远,再有风景,我也不会留下的。我会想起窗外的那棵树,想念它,回到它的身边,站在窗口欣赏它。在我的心里,什么样的风景也无法抵不上这棵树,而这棵树的风景也是别处风景无法替代的。
二
日久天长,与树相陪伴的我,已经把一棵树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或是家人了。因为我经常与树说说话,对树微笑一下,或者细心聆听树发出的歌唱——窸窸窣窣的声响,这轻轻微微发出的语言,似乎唯独我能听得懂。我会静静去聆听,悉心收存于心间,也与之轻语细说。
有些时候,有的人都在解释自己,希望被人理解,希望得到赏识,而我不会。因为那时的我更多的是在聆听,聆听一棵树,把心安静下来,还可以听到自然的声音,那么清澈,那么干净。
这与我年幼时年幼时身体不好有关的,那时与我作伴的大多是窗外的这棵树。我发现它时,它已经存在了很久了,它对我很熟悉,而我却是突然发现它的。可它呢,并没有怪我,而是很友好地伸出它的枝枝叶叶,好似要来拥抱我。我当时一扫颓丧与苦闷,惊讶地看着它,说着:“哇,幸好,窗外有棵树。”
是的,否则,我会多么无助与孤单呀。于是,我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这棵树上,从此再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一个人,再也感觉不到苦呀,闷呀,忧伤呀,烦恼呀。吃饭时,我会对树说:“吃饭了,你也吃点吧。”喝药打针时,我会对树说:“看看,我有多勇敢呀,喝药打针都不哭闹了。”因为担心唯一的树会离开我,会讨厌我,我极力表现的勇敢坚强。我要学做一棵树,坚强地站在酷暑下,站在风雨里,站在风雪里,站在严寒中。
记得那些天,阳光真的很好。灿烂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枝枝叶叶,洒落下来,地上有一片片树叶的光影,婆娑的姿态好美。从早到晚,树叶一直都是在清风里莎啦啦发出轻响,令我心里酥软,沉醉。月光下的树,温柔的好似女子,散开一头的长发,在月光里轻轻舞蹈。一片片绿色的叶片,好似一片片发光体,绿意晶莹,舒展自在。我可以盯着一片树叶看,也可以盯着一枝树叶看,我想象着它能开出一树花来,可以开出杏花、桃花、梨花等等,甚至可以开出各种野花——蓝色的鸢尾、黄的萱草、红艳艳的映山红,还有雪一样洁白百合花来。
我还可以约一片叶子下来,走进我的屋子,坐在我的对面,给我讲故事,讲《尼尔斯骑鹅历险记》《小王子》《白雪公主》《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当然,叶子讲的故事绝对是与书上不同的,更加精彩,更加吸引人,连我也参与进去,我可以是故事里的任何一个角色,我有一身的本领,会飞会变化会做任何现实没法完成的事情。
最美的事情就是我和孙悟空一起驾云飞行,迎面看见一个少年骑鹅飘来,我大喊一声:“哪里来的妖精?”他微微一笑说:“我都不认识吗?我是尼尔斯,我是外国的小孩要骑鹅去旅行呐。”孙悟空可没耐心听他解释,挥起金箍棒就是一顿乱打:“呀——妖精先吃我一棒。”我一着急,身子一翻一下被母亲推醒:“又做噩梦了吗?快醒醒。”
我好抱怨,嘟起小嘴:“哎呀妈妈,我在做美梦呢。差一点就修炼成正果了。却被你老人家叫醒过来了。”是的,总是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或许,那一点点就是希望吧。我总是在想,老天总是给人希望的,不然,还有什么意思呢。望着窗外的树,我的脸儿羞红,因为别人不知道,树全知道,它是我的好朋友。
三
长大后,我离开了家乡,离开那棵窗外的树。当时,心里一直挺不是滋味的,以为再也没有一棵树站在窗外,陪伴我了。
其实,真是多虑了。
令我欣喜的是,他乡异地的我,每一处居住的地方,窗外依然还会有棵树。说来真是巧合,其实好似命中注定,默默的我总是无限感激这样的安排,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这样想着。生活哪会一帆风顺呢,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日子,上下求索的艰难与辛苦,不被理解的苦闷与烦恼,我依然快乐去面对,这是因为我的窗外有一颗树,这是我最大的鼓励与安慰。
常常的,我面对着一棵树,思索着我的生活。默默之中,树在婆娑,蝴蝶在曼舞,蜘蛛在结网,鸟儿在歌唱。我想生活最是不能去欺骗的,谁欺骗了生活,谁就必将被生活上百倍的反过来欺骗,生活本是活生生的,鲜活的来不得半点虚假。或许一次两次你会庆幸生活没有咋样,然而,这样是不会长久的,要在生活没有翻脸之前,及早彻悟,及早改过自新。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灰心也不要气馁,那么假如你欺骗了生活呢?与其在乎自己得到多少,不如不去再在乎别人得到多少;不要去攀比,不要去计较,放下所有不能放下的,抱紧所有没有失去的和你所拥有的;不虚荣,不妄想,不妄自菲薄;踏踏实实的活,认认真真的做。
就拿爱情来说,许多人纠缠其中,无法解脱。其实,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自己的一份执念,而是两厢情愿,是彼此深深的懂得。当然,还要大胆表白,说出来,要有所回应,也要有所担当。爱就深爱,不爱就放手。给别人空间与生路,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生活不能缺少爱,心里更要充满爱。因为爱,阳光总是光顾你;因为爱,生活总是会美好。
那么关于事业呢?或许没有人甘愿平庸,然而,又有几人辉煌?一个人要力所能及,要努力,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失败没有什么不好,因为说明你去做了,不做永远不会失败,就好似不走路永远不会绊到一样,绝对不会因为怕摔跤,不站起来走路……
每每,看着窗外的一棵树,我的心里安详宁静。那时候,就好似可以听到树在与我对话,与我轻轻微笑,让我学会许多,让我永葆一份天真快乐的心境,永远不计较,不气馁。于是,我常常想,幸亏,我的窗外有棵树,真好,若能活成一棵树,那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