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经》 长知识
　　 彩虹，绚丽多彩，是美丽妖娆的化身。婚姻，人世间最美好的结合，自然会得到人们衷心的祝福。然而，在中华民族文化的源头《诗经》中，彩虹的喻义却是用来诅咒婚姻的。
　　 为什么彩虹的出现是用来诅咒婚姻的？这要从《诗经·鄘风·dì dòng》说起。首先看原诗：
　　 dì dòng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朝隮（jī，升起）于西，崇朝（chóng zhāo，终朝，整个早晨，指从日出到吃早餐的时候）其雨。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乃如之人也，怀婚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这首诗翻译成现代汉语则是：彩虹悬挂在东方，没人胆敢将它指。一个女子出嫁了，远离父母和兄弟。彩虹在西方升起，整个早晨都下雨。一个女子出嫁了，远离兄弟和父母。竟然是这样一个恶女子呀，一心只想着男女之婚姻呀！太没贞信太不知廉耻啊！父母之命不依从啊！
　　 “dì dòng”就是彩虹。这两个字的偏旁是“虫”，是说彩虹是天上的龙，两条炫目的龙，一雌一雄在天上玩耍呢。从殷商时起，人们认为彩虹出现，意味着有灾祸降临。到了周代，人们又把彩虹的出现与女子的不专一联系起来：“虹不藏，妇不专一。”因为周代人认为彩虹是男女交合之象。古人因缺乏自然科学知识，以为彩虹的产生是由于阴阳不和，婚姻错乱，因而将它视作淫邪之气。如西汉经学家刘熙将彩虹解释为：“美人阴阳不和，婚姻错乱，淫风流行，男美于女，女美于男，恒相奔随之时，则此气盛。”显然是把彩虹作为淫气盛的象征，古人用淫气来形容某些女子为了自己的私情而不顾礼法，偷偷摸摸，甚至跟人私奔。
　　 在这首诗中，诗人无疑是将淫邪的彩虹来比作这个出嫁的女子。前两句虽是兴，但兴中兼比，比兴合一，诗的讽刺意味在不言中也就显露了出来，是对女子这种自作主张的婚姻的指斥与否定。其实，在周公制定并施行周礼之前，原始野性色彩的婚恋是自由的、开放的。可见，这首诗出现的时代，应当是周礼渐渐地深入人心，已经由一种制度内化成为人们普遍的道德意识。特别是最后一段，诗人完全没有《诗经》一贯的温柔敦厚之风，而是一种直言斥责，语气郑重严厉，警告他们所认为不合礼法的婚姻行径。 “大无信也，不知命也”两句，痛斥女子为了一己私情，不顾亲情礼法，忘掉了自己做人的本分，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道德败坏。从语气上看，四个句子结尾都有一个“也”字，把整首诗愤怒、批判、激动的语调昂扬起来了，诗人严厉谴责的情绪，在这连连出现的“也”字中充分地体现出来了。从主题上讲，此诗倒是符合孔子所说的《诗经》的教化功能：“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即《诗经》是用来要求人们没有邪念，思想纯正。
　　 毕竟人言可畏，诗歌意在教育警告后来者，遵守周礼，维护社会稳定。
　　 这首诗，同时也深深地影响了中国人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小时候，每当雨后天上出现了绚丽的彩虹，小孩子就特别兴奋，忍不住用手去指。但是大人总是严肃地警告孩子：“不许指！指了会烂手指！”至于为什么不许指，为什么指了彩虹就会烂手指，小孩却无从知晓，大人也从来没有讲过。直到读了这首诗，我才明白其中的缘由，才了解到古人有关彩虹代表淫气、丑陋的解释和寓意。
　　 《诗经》作为中国文化的源头，不仅映现一个时代，更重要的是形成了后来遵循的生活准则、生活理念、道德观、信仰理想等，还可以参与到后世的文化构建之中。如这首诗最后一段，也许就是形成流行了几千年封建时代典型的婚恋准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源头，也是维护几千年乡土中国相对稳定发展的重要条件之一。
　　 由此观之，商周时代的生活习俗、观念文化，一直就这样通过经典文化流传着，一直就这样浸润在每个中国人的内心深处，影响着中国人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
　　 随着新文化运动的兴起，传统文化中压制人们身心自由、有悖于人性的部分渐渐被剔除了。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诗歌中这位没有遵从父母之命，不听从媒妁之言，“我的婚姻我作主”，敢于大胆私奔的女子，其实正是一位敢于反抗封建礼教、争取婚姻自由的勇敢女性。而新时代的年轻人，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心仪的对象，婚姻大事尽可以自作主张了。如果看到有人结婚，人们自然会送上美好的祝福，希望新人能和睦相处，白头偕老！
　　 当今社会，如果人们看到彩虹，或许有人惊艳欣喜，赞叹大自然的奇幻无穷、美丽炫目；或许有人写诗赋文：“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或许有人梦想身着美丽的霓裳羽衣，翩翩起舞；或许有人要探究彩虹形成的奥秘，进行科学研究；或许有人有着和李白一样的豪气“他日还相访，乘桥蹑彩虹。”居然幻想着登上彩虹桥，遨游太空呢！
　　 读《诗经》，长知识！
　　 二〇二二年一月十八日星期二
　　 注：鄘（yōng），中国周代诸侯国名，在今河南省汲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