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年底的时光过得比任何时间都快，刚过腊八，转瞬就到小年。“糖瓜祭灶，新年来到。”腊月二十三日夜里喝了一杯自泡的刺梨酒，就晕糊糊地醉倒睡着了。睡梦中我仿佛觉得自己独自在崇山峻岭里转悠，大有“一山放过一山拦”的感受，不觉被一块石头绊倒，猛地惊厥醒来，见到窗外分外明亮。啊！原来是一夜大雪，青山皆白，大地晶莹，天上还在飘着零落的雪花。起身，推开窗，见到地上，屋檐上都铺着厚厚的雪毯，那雪毯估计足有半尺。我对老伴说：“雪里行军情更迫”，今天早晨我要踏雪走路进山去转转，一来看看雪景，二来了解一下有无灾情。老伴说“去吧，路上小心些。”
　　 穿衣推门，几片雪花飞上我的眉间，冰凉凉的。我蹬上芒鞋，提起齐眉短棍，破门而出，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此情此景，诗情突发，随口吟诗一首：“睁眼一窗白，夜来半尺雪，拄扙进山去，老夫情更迫。”
　　 冷风阵阵袭人，我毫无畏惧，顺着竹林走去。奇景就在眼前，那高坎上的成排的竹子全被大雪压弯了腰，形成整齐的一道彩门，又像人工搭建的一个凉棚，真是天公妙手。我从竹下的彩门走过，放声吟道：“雪压竹成弓，排开搭成棚。举步开心走，顶住冰雪风。”
　　 出得彩门，就是一条硬化了的机耕路，平时走的人不少，可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行走。农户都没有开门，似乎都还在被窝里打酣。我想起毛主席“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的词句，也就随口溜出“举步碎冰雪，何惧寒风烈。深深留足迹，吾是早行客。”吟诵完毕，我回首看看身后，真的是留下了一行深深地明晰的脚印。
　　 突然从路边冲出一条黑狗，见到我手提木棒，很是惊慌的向远处逃走，大路上留下点点的梅花脚印。我看得很清楚，那黑狗的嘴里还叼着一块骨头。是流浪狗在夜间出来寻食的。如此情景，哪能无诗，随口吟道：“梅花点数行，奔波向远方。那是流浪狗，雪中寻食忙。”
　　 我把齐眉短棍高高举起，把拦在路上的冰凌与草筋挑开，继续前行。前边就是较宽的公路了，已经有大小车辆在雪里爬动着。一台变压器高高立在架子上，那变压器全身都是白雪，他默默无言，依旧向每个农户家里真情地输送着电。面对变压器，我想到年底还在岗位上坚持的工作人员，想到战斗张抗疫一线的医生护士，想到许多默默无闻奉献的人，他们都是一台可贵的变压器。于是我对着变压器吟道：“一尊变压器，静静雪中立。抗寒尽职守，送电不停息。”
　　 吟着诗我走上大路了，脚下的雪已经漫过芒鞋。那些山脚下的房子静静地站在雪中，我想到如今的许多农户真的是致富享福了，他们温暖舒适，不怕大雪冰冻，于是又放声吟道：“花覆小村庄，肃穆冷清场。农夫安享受，大雪纷飞扬。”
　　 前边又是一片竹林，大雪把竹子压倒在那些横着的网线、电线上，在路面上形成一个个圆洞口，那些小车像乌龟一样从竹子的趴成的洞口里钻过去，竹子上的雪又抖落到车子的顶盖上。这个大雪天行车，真的得好好注意安全。突然路边的楼房里传来一声叫喊：“哎呀！停电了。”我即景生情，吟出“雪压竹节弯，网线全压严。远处尖声叫，哎呀又停电。”
　　 刚把诗吟完，就见到一辆电力抢救车开来，上面的都是维护线路的工人，原来是他们在检查维护线路，停电也就不很奇怪的了。相反还是这些工人在雪里劳作真的很辛苦。
　　 公路上有了稀疏地行人了，那是一些不会开车，也买不起车的老人，有的散步，有的则是背着自种的产品到集市去交易，过年了，还得要买点必须的物资。疫情带来经济不大景气，尽管是腊月，还得去买菜，给家里人买点好吃的，孙子还等着要压岁钱呢？几个背菜的农人顺着路边走过，我用手机摄下这个农人赶集的镜头，随口朗诵出“身边传话音，原是卖菜人。披雪赶场去，挣钱养家门。”
　　 突然前边传来喧哗，原来是两个轿车争抢超前道路，因为一个司机被压弯下的竹木遮住了眼睛，一下撞车了，两个司机发生了纠纷。大雪天开车就是要慢点，出了事故过年不安逸的。我吟诗提醒路过的司机：“雪压竹木低，飞车碾成泥。竹村遮望眼，撞车事故急。”空中，一群鸟儿叽叽喳喳的飞过。
　　 因为出了交通事故，我不敢在公路上继续行走了，于是就转入一条山路，向那些大田边去看看。土地被雪覆盖，眼前就是一片雪原。那些往日的蹦跳着损害庄稼的喧闹的虫儿没有了。眼前的情景，勾起我的联想，随口吟道：“放眼大田园，一夜成雪原。不闻甲虫语，冻死在其间。”落雪好，病虫被消灭。我想到毛主席那“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的名句。也就高声吟唱起来。
　　 远处是一片荒废的土地，主人打工去挣钱了。地里满是齐腰的杂草，还有最讨厌的婆婆针、倒钩藤一类的凶恶植物，那些植物身上有钩，遇到人过去就把人钩住，粘你一身草籽。可是在此时，那些凶恶的草类都被白雪压塌，压得趴地了。真是凶恶一时，到头还是要遭到苍天的惩罚。我心潮起伏，一连吟出“雪压荒草低，枯杆软无力。夏秋狼婆针，隆冬盖地皮。不见当时恶，断了威风气。只因心不善，老天不容你。”的长句来。
　　 菜地里的青菜也被大雪厚厚的压住了，积雪把菜叶压扁，推在菜叶上面，很好看的，像是把青菜化装成了新的花朵。我弯下腰细细端详，感到这些白雪是在维护青菜，把青菜暖在自己的怀中，让农家吃到新鲜的好菜，于是放声吟道“瑞雪盖青菜，绣成一朵花。天公好巧手，美味馈农家。”
　　 一条流浪狗在前边狭道上游动，眼前明明是平地，那狗却一下掉进深坑里去了，发出“汪汪”的叫喊。我心里好笑，你这狗也有上当的时候。“遍地是冷清，皎洁莹光屏。举步行动处，务必防陷阱。”我吟着诗，没有理睬这条栽进坑里的狗，向着一片新植的苗地走去。
　　 眼前是一排桂花树。那些树苗新栽不到两年，还嫩，经不起大雪的压制，都弯腰趴地了，但是它们的叶片却在雪的衬托下形成一种好看的花。我一边摸着这些小树，一边吟诗“弱苗不经压，弯腰趴地下。但有无穷叶，化为罕见花。”“何处觅玉树，眼前尽琼枝。人间多少美，都是靠天施。”“前边一片林，有树叫桂花。别看身骨嫩，扛雪敢挺身。”此情此景，不知是惋惜，也不知是赞美！
　　 有一棵棕榈树，在大雪中成了奇观，它那些张开的大大叶片上，全被冰雪凝聚着像是穿了盔甲，看起来也真的像一个大孔雀在开屏。我一边欣赏，一边吟诗“眼前棕榈树，恰似孔雀屏。为何成锦绣，冰雪是高人。”
　　 我一边走，一边赏雪吟诗，感谢这场大雪给我带来了稀罕的奇观，给了我兴致。
　　 在桂花林边的空地上，我开始雪地练功。我舞动齐眉短棍，使出“猛虎出山”“燕子抄水”“犀牛望月”“金鸡独立”等招式。虽然还可扭动，但是岁月不饶人，没有以前那样的呼呼风生了。正在这时，一个青年人来到林边，见到我舞棍，连连发出喝彩。还用手机给我拍下一个“抖影”，说要给我发到视频上，让所有的有缘人都来观赏雪中老人的精彩！
　　 这算是对我今朝一行的最高奖励。我好高兴，看着录制的视频，我放声吟诗来鼓励自己：“冰雪何足惧，黄公气凌云。廉颇尚老矣，铁棍镇鬼神。”
　　 天色大明，已是上午十点，不觉在雪地里行走三小时多了。我反身踏雪回家，老伴煮好一碗酸菜面端来。我一边吃面一边快乐吟诗：“出门身着冷，归家热汗腾。一碗酸菜面，小年最舒心。”
　　 【2022年1月27日卧薪斋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