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海子的孤独(随笔)
在海子昙花一现的生命里,处处弥漫着孤独。也许正是因为这如群山般绵亘在他生命中的孤独,他选择了在二十五岁时结束了生命。
中国的二十世纪,是一个动荡疯狂的年代。海子在这个年代的中期出生了。当时,“文革”的烈火在全国各地蔓延,所以,那时海子的聪颖便体现在了他《毛主席语录》的背诵上,他超群的记忆力让他成为了村里的“神童”。十五岁,他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在众村人期望的目光中,海子走向了北大,肩上却在不知不觉间添了一副连他自己也浑然不知的担子,从此,他开始了孤独的旅程,
是时代造就了海子。“文革”过后,依旧处于贫穷中的人们解除了思想的桎梏,开始在艰苦的生活中寻找一丝浪漫。而这一丝浪漫的载体,非诗歌莫属。
也许是海子的智慧使他拥了一颗纯洁、敏感而又清高的心灵,他在诗歌方面仿佛有天生的非凡造诣。他深爱着诗,把生命与诗融为了一体。于是,他诗一般的生命寻找到了第二个真正热爱的事物。
而海子第一个热爱的事物是他自始至终为之倾心的家乡。他在遗作《春天,十个海子》中写道“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可见他在对世界绝望之时,仍然留恋着那一隅养育他的土地。
可正是他的家乡给了海子人生中的第一份孤独。当哲学教师的海子把大部分薪资都寄给了家乡的父亲,自己过着拮据的生活,靠写诗谋生。可他的父亲却极力反对海子在诗海徜徉,村民们也希望这个北大的毕业生为村子做些贡献。海子从前浑然不觉的担子越发沉重,父亲的不理解、村民们的失望使海子越发孤独了,他失去了一个热爱的寄托之处。
好在诗歌和好友骆一禾能够给海子慰藉。可是,他的作品遭到了质疑。他的朋友们甚至调侃:“你是故意让我们打瞌睡的吗?”朋友们也无法理解海子了。于是海子在孤独的泥潭里愈陷愈深了。
过于痴情的人往往会被爱情击溃,海子也是如此。在失恋数次后,他发现,自己最牵挂的,还是那个他初生情愫的人。便千里迢迢来到深圳,只为见她一面。可是,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她,已然不复存在,柔情似水的眼神变成了冷眼相对,已经成家的她对海子不屑一顾。此时,海子彻底失去了心之所爱的一切,他心灰意冷了。海子的世界成了一片空虚,只有他自己一人独自徘徊,无以眷恋,无以牵挂。
终于,他带着一种偏激的绝望,孤独地来到山海关附近的铁轨前。不,他此时并不孤独——他带着四本书:《新旧约全书》(《圣经》)《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和《康德拉小说选》。在我看来,这些书分别代表着信仰、启迪、力量与乐趣。他惬意地张开双臂,躺在枕木上,悠闲地望着这黑暗世界的晴朗天空。火车轰鸣着驶来,他并不恐惧,因为这列火车的终点并不是死亡,而是他梦想中的那幢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想来,海子的死是悲剧的,是残酷世界的悲惨牺牲品。他的纯洁与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注定要被抛弃。但是,我在叹惋的同时,也觉得海子的做法未免有些偏激。人生之路,道阻且长,有时没必要做到“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固然是一种伟大的境界,但多数时候,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海子,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不管你是在家于灯火中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还是在喧嚣城市中与好友谈笑风生,抑或是在温馨的夜里与爱人脉脉含情,孤独都在你身边彳亍。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没有两个人完全一样,没有人会完全理解你。这也是这个世界有趣的一点。众生芸芸,孤独只是独特的标志。正因如此,人们才会去寻找相似的人,在孤独的沙漠里建立不那么孤独的绿洲。所以,何必因孤独而烦恼,因孤独而自卑呢?
每个人都是孤岛,因此才呼唤着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