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风横着吹
　　 从海里抽身而出，挤进大街小巷
　　 布置最后一个早晨
　　
　　 礼帽捂着稀疏的心事
　　 假装平静地散步，银杏树下
　　 黑色不时忐忑
　　
　　 不知不觉就来了，沿着
　　 风匆匆的笔迹
　　 思路倾斜，草书收尾的农历
　　
　　 都在赶时间，槐树上鹊巢还没完工
　　 泄露出昨天斑驳的日子
　　 树尖盘旋几声叹息
　　
　　 落了一地，装饰又哭又笑的岁月
　　 或许，城市还不能张大嘴巴
　　 就给明年戴好口罩
　　
　　 黑色不再担心会飞
　　 上面种植了白花几簇，准备来年
　　 长成一片湖水
　　
　　 完成最后的叙事，扭身离开
　　 只剩下疑虑，是辞别
　　 还是迎接
　　
　　
　　 2
　　 商铺都落了锁
　　 目光凝视街上散步的岁月
　　 城市静寂得像冰
　　 封闭
　　
　　 鸟儿胆子大了
　　 叽喳啄食玻璃下的雪色
　　 一只猫路过，瞄一眼红灯笼
　　 构思开春的快乐
　　
　　 钟在墙壁上不紧不慢地走
　　 沿着一级级台阶
　　 锅里煮沸了心情
　　 蒸发一年氤氲的焦虑
　　
　　 没有鞭炮
　　 笑声也藏在一个个家里
　　 间或，也有叹息
　　 跌进月色最后一缕
　　
　　 随钟声，把忧伤锁进记忆
　　 用薄雪栽种第一缕晨曦
　　 时间铮明瓦亮，新的
　　 如同孩子
　　
　　 过些日子，拽缕春风推开店铺的门
　　 露出省略口罩的脸颊
　　 把那些残雪编织成瀑布
　　 冲涤蒙灰的城市
　　
　　
　　 3
　　 在一个岁末的清晨绽开
　　 海水中的莲花
　　
　　 把一座城市打包
　　 用洁白的绸缎
　　
　　 你懂得城市的苦恼
　　 梧桐的泪，风摇得花枝乱颤
　　
　　 日子的刃，切割大街小巷
　　 插进世界的呼吸道
　　
　　 海上的鱼不再露面
　　 在水底咳嗽出一串串气泡
　　
　　 你懂得城市的疼痛
　　 银杏的脸，蛰出虫豸的齿痕
　　
　　 细菌用刺，扎进人来人往
　　 寻觅可以繁殖的鼻孔、嘴唇
　　
　　 散步的犬们不再说话
　　 学人类，眨着交流的眼神
　　
　　 这时你来了，抚慰城市所有的疲惫
　　 在一个应该解颐的岁尾
　　
　　 雕朵银色的花，嵌在海旁
　　 镶在春际
　　
　　
　　 （写于农历辛丑年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