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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暗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散文)


作者:黄宝兰 童生,592.5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016发表时间:2022-02-14 15:26:43

大雪,是乘着夜色悄然而来的。
   早起,推开窗户,无边绒花从遥远星河坠落,向着人间奔赴而来。昔去花似雪,今来雪如花。飞雪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瞬间把这个纷繁的世界变得冰清玉洁,银装素裹。
   挚友说,特别不喜欢下雪,太冷,让人风度全无。而我,却觉得下雪很美好,也温暖。临近冬天,我就开始期待下雪,期待下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这场雪,是场春雪,在立春后两天才来。大雪来的虽然迟了一些,但寓意非凡,真正的瑞雪兆丰年啊!
   这场雪,像一场浩荡的春风,吹醒了我沉睡已久的思绪。此时,温暖的被窝已然留不住我。因为,我要急着去重温一场阔别已久的温情。
   走出家门,踩着厚厚的积雪踏歌而行。雪还在飘,没走几步,头发和身上就落了不少鹅毛般的雪花,但我并不想把它们抖落下来,我要带着它们去见证一场穿越时空的欢乐。
   出门时,我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好的风景,也需机缘,随性朝前,遇到喜欢的地儿就停下来。这也是我现在的生活状态,随遇而安,从容自在。
   不刻意去追寻,反而更容易遇见。没走多远,就在我经常路过的地方,遇到了让我为之欢呼的风景。那里,之前于我是熟悉的,平常的。可那一刻,那里于我又是新奇的,惊艳的。那里,有一树粉色的梅花,正傲雪盛开,暗香浮动。
   枝头的每一朵梅花,都开的如瓷如玉,如蝶如霞。那明亮的色彩,宛若严冬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整个寒冷的冬季。一阵风来,有梅花伴着雪花落地成诗。
   有人比我来得更早,梅花树周围的雪地上,全是层层叠叠的脚印。忽然,心头一暖,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还是有那么一群人,保有一腔风花雪月的浪漫。真好!
   解下围巾,脱去厚重的羽绒服,我以最热烈的盛装来迎接这场期待已久的飞雪。在梅花树下,跪着堆雪人,坐着拍照,站着与花对视,闭着眼睛聆听落雪的声音,我忙得不亦乐乎,旁若无人。这一刻,我是孩子,天真无邪,不问世事。
   一个人把童年的欢乐重走一遍,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在回家的路上,浸湿的鞋袜从脚底升起的凉意,又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怀念,又把我的思绪拉回了那个有母亲的温暖的年夜。
   那一年的雪,来得早几天,落在除夕那一天。
   那场雪,也是我人生中最温暖的一场雪。记得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吃年饭时,雪花从头顶的瓦缝飘然而下。昏黄朦胧的灯光,把洁白的雪花晕染上了一层暖色,也更添了几分诗意。雪花佐酒,红尘染香,这让正在教高中的叔叔瞬间兴奋起来。只见叔叔端起酒杯对父亲说:“来!今天是个好兆头,你看,瑞雪兆丰年,神州万象新,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父亲看着满脸泛着红光的弟弟,也激动地说:“好,今天喝个尽兴!”那时,我太小,不懂父亲和叔叔之间的兄弟情,直到后来父亲去世,看到叔叔在那里哭得伤心欲绝,我才开始懂得何为手足之情。
   每次想起那场雪,内心都会有不小的触动。我相信,那场雪如果不是下在除夕那一天,母亲和父亲肯定会是一副哀愁的样子,更不会举杯豪饮了。每次外面大下,屋里小下的时候,母亲总是面露愁容,唉声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而那一天,父亲和母亲却满脸喜色和温情,因为他们相信,瑞雪兆丰年是吉庆之象,来年一定有个好收成。有了盼头,日子自然就有了滋味。
   想想父母那一辈的人,活得真简单,一个好的兆头和寓意,就能让他们充满希望,就能把日子过的热气腾腾起来。
   雪一直在下。父亲和叔叔也喝了一杯又一杯。母亲看他们喝得正尽兴,就拉着我和哥说:“走,我先帮你们洗澡换新衣服去,等他们喝个够。”听说洗澡换新衣服,我和哥开心地一蹦三尺高。那时候,物资匮乏,穿新衣服可不是寻常事儿。等母亲帮我和哥把新衣服穿戴整齐,我们就急不可待地冲进了漫天纷飞得大雪里。“爱惜点啊!不要把衣服打湿弄脏了,明天没有衣服换的。”在我和哥身后,留下母亲一串清亮的叮嘱声。这如今想来天籁一般的声音,而那时候对于我和哥就像风吹过一样,了无痕迹。
   过年守岁,我们这些小孩子是不会轻易睡觉的。都是挨家挨户串门溜达,等到半夜出行再去捡拾漏网的鞭炮,然后一颗一颗点燃。在一声声零星的爆竹声里,我们跳着、笑着、欢乐着。由于年饭吃得太早,我们这些吃饱撑得没事做的小孩,开始抱怨天怎么还不快点黑下来。这时,有人提议到门前的大堤上滑雪。“好好好!快去找几个化肥袋子来,我们去滑雪啰!”
   门前的大堤像一条静卧的雪龙,冰肌玉骨,清逸绝尘。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瞬间扰乱了雪龙的清梦。脆生生的笑声和叫喊声在空中回荡,我们有的坐着化肥袋子从最高处往下滑,滑到中途借着冲力打几个圈,再顺着堤坡一直滑到堤脚下;有的干脆在堤坡的雪地里一遍一遍打滚;有的三两个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还有一个在雪地画着自己喜欢的小动物。我们每个人都玩得不亦乐乎,每个人的身上和鞋袜都被雪水浸湿了。
   大人们的呼喊声,惊醒了玩疯了的我们。大家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记起我们都穿着新衣服呢。想想回去跟大人无法交差,我们瞬间没有了玩雪的心思。
   为了不让大人发现,我们回去的时候没有叽叽喳喳。可是,就在快到家的时候,还是被出来找我和哥的母亲逮了个正着。看到我们打湿的裤脚和鞋子,母亲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骂我们,而是温柔的说:“真不听话,要你们爱惜点的,偏偏要跑出去玩雪,好了啦,都打湿了,冷吧?快回去脱下来帮你们烤干了再穿。”母亲温暖的话语,让我和哥紧绷的小心脏瞬间放松下来。
   母亲端来火盆,拿来父亲自制的火盆铁丝架子,然后让我们脱下浸湿的衣服和鞋袜偎到被子里,再把衣服和袜子铺在铁丝架子上面,打湿的鞋子则围着火盆边靠着。做好这一切,母亲对我们说:“玩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来你们吃,烤干了再穿起来玩。”“嗯嗯嗯。”看母亲不但没有骂我们,还说弄吃的,我和哥赶紧点头如捣蒜。
   我们吃着东西,母亲则守在火盆边给我们翻烤湿衣袜。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拿着冒热气的衣服对我们说:“可以穿起来玩了哟,快趁热乎的穿上。”母亲的话就像一声号角,我和哥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又可以出去玩啦!
   母亲温言软语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母亲手里衣袜的余温,也一直温暖着我数不清的寒夜。这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点滴,早已在我的心灵深处,开成了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凝结成了一首永恒的欢歌。
   踩着冷冷清清地脚步回家,对母亲的思念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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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借下雪之景,抒发对母亲温暖关爱和深情思念的文章。立春了,下雪了,飘雪如花,瑞雪兆丰年。像孩童一样,“我”兴高采烈地赴这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盛宴,也不由怀念起母亲,回忆起那个温馨的年夜。那年的雪,下在除夕之夜。雪从瓦缝中飘进室内,大人们没有因为房屋的简陋而抱怨雪的到来,而是一句“瑞雪兆丰年”而对新年充满希望。穿上了新衣服的孩童,更是顾不得弄湿弄脏衣服,堤上滑雪、打滚,打雪仗等,充满童年的乐趣,完全忘却了湿衣回家父母会责怪。大人们的呼喊声,惊醒了玩疯了的孩童,忐忑地回家。然而,这次母亲并没有任何的责怪,而是……文章文笔流畅,生动细腻,娓娓道来,把人带入天真的童趣,如身临其境,更让人感同身受地体会母爱的温柔、温暖和温馨。母亲的爱,像雪花一样纯洁,像篝火那样温暖,是过年热乎乎新衣服那样的温馨。感谢投稿暗香,祝创作愉快,佳作连连!佳作推荐欣赏!【编辑:风中求静】【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20216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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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风中求静        2022-02-14 15:30:18
  拜读老师佳作,雪的味道充满乐趣,充满童趣,母亲的爱更是让人感同身受般温暖和温馨。从优美的文字中,感受到老师一颗充满童趣和灿烂的心情。感谢投稿暗香,祝创作愉快,佳作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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