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者有其屋”。住惯了农村宽敞明亮大房子的牛叔，尽管人已调到城市工作多年，但是思想还停留在20年前的农村，听老婆和同学的建议，想方设法在城市买一片宅基地，然后自建房。俗话说，“老实人被人欺”，提起牛叔因地因房所经历的曲折、尝到的滋味真可谓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难以诉说……
　　 一、 初买宅基地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正是国家改革开放从计划经济体制全面迈向市场经济体制的年代，机关福利分房接近尾声，经济适用房、集资房、商品房已初见端倪。而此时，春风得意农民家庭出身的牛叔，35岁就跨入了县级领导干部的行列，从本县调到外县，携家带口，在县委家属院福利分房4间，由于他带头参加县房改，政策优惠，连同半亩宅基地个人只花费不到两万元。虽说砖瓦房质量差，还用公共厕所，但居住面积大，单家独院，下班后能种菜养鸡，能在葡萄架下喝茶休憩，和农家小院差不多，享受田园生活，日子过得很惬意也很满足。
　　 正是受多年农村生活习惯的影响，1994年秋在地委党校脱产学习两个月期间，与家在驻市的几位高中同学聚会，席间，酒过三巡，他们劝说牛叔在驻买房或买地盖房，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搬家到地区生活是迟早的事。其中有一位姓韩的同学，当时在峄城区土管局当土地审批股股长，官不大很实权，主动提出要给牛叔找一块宅基地，12米宽，18米长，正好可盖三间主房，一间厨房一间过道，单家独院，在高新区关庄，他一人操办，让牛叔拿两万元买地钱即可，以后真盖房他还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其他同学听到后都说，古人云：“苟富贵勿相忘”，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啊，除非是当官的你呀！牛叔听后也很感动，就动了心思，后来让韩带他到现场看一看那块地，位置优越，交通便利，很认可。韩立马催他赶紧决定，说这块地很抢手。和妻回家一商量，觉得还是老同学说的对，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早晚我们还得往市里搬，因为两个孩子要转学上市里条件好的中学，培养人才最重要呀！立即趁星期天我们登门把两万元钱交给韩，省得夜长梦多。
　　 一旦决定，马上行动。那天上午，牛叔夫妇携带礼品去家时韩夫妇刚起床，韩就顺手写个收据递过来，让牛妻交两万元现金，还说，当场数钱不为薄，都是老同学，300元的手续费就不要了。然后坐在客厅叙旧，才得知韩的老家农村小韩庄和妻娘家是邻村，相距不足一公里，每次走娘家是必经之地。不过韩随父上中学在县城，一家农转非，高中毕业下乡插队两年在牛叔那个村，当兵走的早，复员就参加了工作，所以相互不认识。一旦说明，韩主动和牛妻拉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又说咱是双层关系，即同学加老乡，俗话说，“一辈同学三辈亲”，今后多来往，我们在驻人熟地熟关系广，以后在驻有啥困难尽管说，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的，别客气。牛叔夫妇听了这番话更感动，坚持要请他们出去吃饭，表示感谢，他们再三谢绝。不过，韩的老婆很精明，趁机提出了要求，说她有个亲戚和你们住一个武装部家属院，就在你家前一排，有私事想找你当县领导的帮忙，又不违反大原则，本来他要我带领去见见你当面谈，我答应他了，因眼前计划生育工作紧张走不开，你老同学也没本事帮他，正好你们来了，我们两口子拜托了，明天就去带礼品找你，你可不能只收礼不办事呀！看她当面将军，牛叔只好当场表态，请你们绝对放心，送礼不办！次日一早，一位穿人武部制服的中年男子敲门进了牛叔的院，两手空空，怀揣一封信，原来就是韩老婆所说的亲戚，进屋展信一看，才知是该部军事科副科长要转业，求地方同级别安排到县公安局实职。因为从上世纪1986年始，人武部下放地方十年，每年都会有个别人武部军官转业安置，地方党委很重视，因部长或政委是县常委，所以他们都会为下属说话，不过，一般转业公检法是首选，待遇好，没人说硬话安排实职难。也正是为了还人情，牛叔作为一名常委，和组织部长打过招呼并亲自过问，既没违犯原则，又让他安置如愿，也让韩夫妇放心。
　　 从此以后，牛叔心里美滋滋的，就像喝了蜜糖打了鸡血似的，每次去驻开会或办事，隔三差五总会抽空到那块地里瞅瞅，了解了解近况，有时做梦都在想盖房的好事。而再后见20来户宅基地有的正在建两层楼房，有的正下地基，有的还在空着，生怕出变故，牛叔分两次请客，托人在高新区花1000元办了土地使用证和准建证，也打算借钱尽快建起来，这样有了自己的房就不用小孩来驻上学再租房，他和妻的工作调动也可倒逼加快进行。可是一仔细打听，建房的用工用料必须是关庄的支书等人垄断，不然的话，你别打算独立安稳地建成，这就有点儿强买强卖黑社会性质。牛叔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啦，还痴心妄想跟在农村建房一样，为了省钱省料，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原打算5万元就建好，现在看要多用一倍还不一定打着。再找韩同学帮忙，他一推六二五，自食其言：“强龙不压地头蛇”，爱莫能助也！常言道：“仨钱难倒英雄汉”。正是因为罗弓腰上树——前（钱）瘸（缺），
　　 加之最近几年从县里调到市里工作很难，得从长计议，对此牛叔心灰意冷，心里苦哇！所以才放慢了建房的脚步。
　　 二、三买集资房
　　 其实，买宅基地买房租房建房的苦牛叔才刚刚开始尝到，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面哩！
　　 光阴荏苒，一转眼到了1997年夏，在驻驿城区法院工作的一位高中胡同学来正找牛叔做黄豆生意，被牛叔招待后婉言谢绝。为了和牛叔长期拉关系，遂表忠心，特意跑到家里去游说，他以亲属姨夫的名义，把两个孩子户口愿意转迁到他家，这样就有资格送儿子上驻二中、女儿上驻高，先住在他妹妹一小套闲房里找亲人陪读，只是需找常务副区长签字交3000元城市增容费、找区教育局长签字交2500元转学费即可。牛叔夫妇老实实在，觉得人家帮了大忙，当即表示感谢，并按他的指点和帮助，立马找人请客送礼求情，紧锣密鼓，暑假期间把两个孩子的户口和转学手续总算办成了，小弟刚复员还没安排好工作，又会做饭，计划先来陪读一阵，然后再调妻来驻电业企业工作。一家人非常欢喜，对胡同学感激不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是，就在孩子要到驻上学的头天下午，胡突然打来电话，原先要住他妹妹的闲房没说好，给多少房租都不让住，现在需重新租房。无奈，牛叔利用在驻的所有关系，紧紧张张，两天内才在前王庄找到一民房4间，和房东同院，房东以每月400元的房租不还价，牛叔开始嫌贵，没办法，此时上哪里去租便宜的房呢？还是咬咬牙才勉强说定，心里不止一遍地说，这里哪怕有自己的一间房多好，也不致于那样求人难为人啊！从此，为了孩子上学，在驻盖房眼下不现实，买房已成为牛叔心中的首选。
　　 朋友多了好办事。说来也巧，同是中专同学加同事的陈，早几年前从正调到驻九中，听说牛叔为孩子上学在驻前王庄租房子，非常关心，得空前去叙旧，并给他提供了非常可靠的买房信息：他所教班级有个学生家长是老街乡卫生院院长，该院职工集资在建五层住宅楼，三楼以上对外集资，首付3万元，2000年初入住再补交两万元。不过现只剩一套，5楼顶层，三室两厅一卫，106平米，位置离九中不远，紧邻练江大道和风光路南段，交通便利，价钱不贵，升值空间大。本来院长是想让他参与集资，可他没多余的钱，再说他校也在内部集资建房，装修还在发愁。还说规定的严，不让外人参与，可能的话，也瞅机会给牛叔搞一套，后来他果不食言，牵线真搞一套这是后话。当时参与单位内部集资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尽管内外有别，房价略高，在整体房价还没疯涨时，那时真是“房子只住不炒”，老百姓能接受，也是秘而不宣的好主意，当然牛叔很动心、很感激、很兴奋，表示尽快和妻商量后再答复。其实，这样的好事还犹豫什么？当场就应该答复，只是筹钱是个大难题。牛叔清楚，有道是：“人不得外财不发，马不吃夜草不肥”，自己虽然教过几年书，还当了十几年乡官县官，但是骨子里要廉洁从政，要当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的清官，不当贪官不做生意，哪里能发财？结婚18年，牛叔穿的内衣还带补丁，依然保持着艰苦奋斗精神，夫妻俩平时“抠”得很，很少给孩子零花钱，精打细算节约积攒的钱就是为了孩子上学和买房，为了赡养老人和接济亲友，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哪敢有半点儿的奢侈和浪费？
　　 正在为买房筹钱的节骨眼上，突然，一个周日的上午，在驻的一个大学同学赵怀揣3万元现金送到了牛叔的租屋，牛叔喜出望外，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非常感激地说：“感谢，你就知道我要借钱买房吗？”他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这本来就是你要买房的钱，今天我姐姐让还你，外甥女反悔了，不同意把那房给你了”。话到这里，牛叔猛然想起，哦，还是三年半前，也就是1994年春天，牛叔毕业后在驻第二次和赵同学见面，吃午饭时他主动提出他姐姐没男孩，有两个外甥女，一个刚参加工作，一个正在上学，住在驻纱厂附近，有私宅十来间对外出租，姐姐姐夫都是驻市企业职工，原单位都在集资建房，一处在白桥路东电视塔附近在建三层，一处在乐山路中段路东在建二层，都是砖混结构，三室两厅一卫，南北通透，楼层好，位置好，首付三万元，交钥匙时再补交两万元，三年建成，可办房产证。他们自己不缺钱，不缺房，机会难得，看牛叔近期有无买房意向，若有，他们愿意让出一套，以他们的名义集资，到时候尽牛叔挑一套。牛叔随际说，这么好的事你咋不集资呢？他说他在金桥开发区当办公室主任，有的是机会，再说他就一个女儿，要那么多房子干啥？他看牛叔在县里工作，迟早也会到市里来，不如早打算，也是替老同学着想。这是牛叔第一次听说驻市有集资房，懵懵懂懂，最后说考虑后再答复。于是，他向驻中专时关系不错的一位女同学打听，她在区委组织部工作，不但了解赵，还知晓集资建房的事，所给建议是：只要赵真心诚意，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答复。通过牛叔几次和他交往，感觉人还可以，很殷勤，就于一周后由赵带领看在建房，十分相信他，根本没见他的姐姐，牛叔提出见见，他说没必要，咱是同学，请你放心，再后筹集三万元现金直接交给了他，他打了收条。以后凡来驻得空就到在建房处瞅瞅，即使不来看，也时不时通电话聊聊房子的事，赵每次都很乐观地通报进度进展情况。其中还帮牛叔买关庄宅基地办证，而且每次找他都热情接待。他还曾经于1995年夏天带两人去正找牛叔玩，吃喝后下乡钓鱼一夜，次日一早牛叔又亲自到钓鱼池看望他们，那几年他们之间走动很多，牛叔携妻去他家多次，礼品没少带，两家关系相当密切。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狐心隔毛裔；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谁知，当年的同学加好友最后会自食其言，言而无信啊！难道当初就是一场骗局？到底船在哪儿湾着（真相如何）至今是个谜。妻知道后愤愤不平：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是他主动提出帮咱的，咱还天天感恩不尽呢，三万元钱白白用了三年半，连一分钱的利息都不说给，要知道那是我们十几年攒的血汗钱啊，房子建好得到了，赚钱了，现在一句话对不起就把咱打发啦，天理不容啊，得找个地方说道说道！可是，牛叔制止了妻，权当破财买教训，晚买几年房，怨就怨自己太相信人啦，看错人啦，通过此事认清了一个人，从此不再和他来往。
　　 后来，也就用这钱交了首付，两年后再补交两万元，简单装修花5000元，住进了新房，三年后因迟迟不办房产证，加之陈同学又给本校集资建房找到了顶替名额，急需5万元钱，于是转手原价5万元赔装修卖给了曾经帮过牛叔的原单位司机蔡的妹妹，听说人家住几年，又转卖20多万赚19万元是人家的福分。可是当年顾了牛叔的急，也是他家真正在驻置办的第一套商品房，供两个孩子在此读书三年。而在驻九中二楼集资房90多平方，且有一小间自行车房，后来交钥匙铺地板砖，花费3000多元装修准备住，可是妻嫌面积小，只因又买了宅基地还是要建房需花钱不得不转手，由当兵的外甥说合，同样以原价5万元赔装修卖给了他要结婚用房的亲密战友。
　　 三，再买宅基地
　　 俗话说，怕啥有啥。害怕关庄的宅基地长久不盖会出岔，果然不错，怕神就有鬼。到了1998年底，牛叔再到原处看宅基地，乍看咋不对劲，原处突然冒出一栋两层楼，还拉了很高的院墙，像是刚刚建好，几次敲门想问个水落石出，就是不开门，才半年没来瞅，难道是谁胆大包天抢占了不成？等了4年多就等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两万多块钱就打水漂漂了吗？带着十分的恼火先找关庄的队长理论，他说具体情况不清楚，可能是一个姑娘被许配给了两个婆家，谁先建是谁的。再进一步询问，他不耐烦地说，你找你老同学韩股长和周农场理论吧，都是他两个经手合伙倒弄的，20块地卖给了25家，不出事才怪哩！哦，牛叔现在明白了，周是原地纪委办公室主任，后下海搞房地产开发，据说发大财啦！这片地就是他俩的合伙生意。冤有头，债有主，找到韩和周再说。牛叔先和在区法院工作的胡同学联系，让其出主意，要么继续要地建房，不撕破脸；要么撕破脸去起诉抢占者和相关人，任选其一。经过权衡利弊，牛叔还是决定要地，反正现在也盖不成，看看韩是啥反应。和韩一见面谈起此事，他先是感到很突然，不知情；后埋怨牛叔不先扎地脚占位置，给人以可乘之机；再出主意另选一块地，位置比这块还好，刚刚在谈，可要四间主房面积。若不信当下就坐他的车到现场看。牛叔说，看就看。这块地在乐山路中段东侧，第四人民医院东围墙外，大约有20亩地，是昝庄村的地块，属新华办事处。牛叔是个很容易被欺骗的人，心想，人家只要给找出弥补的地方，不让自己吃亏就行。看了后也没再做真假调查，甚至庆幸因祸得福，能再多要一间，地换地地皮价钱相等，划算。没想到这是人家在画饼充饥糊弄他呀，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