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表妹是个漏洞(微型小说)
照例是,一碟花生,一杯白酒。当然了,还有一盘萝卜丝。萝卜丝酸酸甜甜,夹一根放进嘴里,那酒的辣,也就变得酸酸甜甜起来。
杯是那种有刻度的杯子,不过即使没有刻度,他对杯中的酒也了然于心。
酒于他,或者他于酒,都没有秘密。
电视里正播放的那个神剧,漫长到所有的人都活了几十天,仍然活着,不过他无所谓。许多东西都是他的下酒菜,比如客厅对面的电视,比如播着的神剧,谁演演啥不重要,他需要它开着,他偶尔会跟画面碰杯,也跟声音对饮。
是喝到第几个刻度的时候,手机发出了特殊的声音。
手机一直会发出声音,也许所有的声音都一样,但他总能听出那一声,且觉得只有那一声是特殊的。
他端起杯子,慢慢地把杯子送到嘴边抿了抿。
那特殊的声音又响了一声,他脸上露出了笑,他的笑坏坏的。一口酒气从他的嘴里飘出去,他放下杯子拿起了手机。
“喝着?”
“嗯。”
“第几刻度了?”
“这里。”他拿起杯子指了指,已经到了腰上。
“噢。”她说,其实她根本看不见,但她知道他指哪里。
妻子在另一个房间里看电视,妻子看的是一个家庭伦理剧,两个人在审美情趣上肯定是有差异的,听同样的音乐,他可能会异常兴奋,而妻子却昏昏欲睡。
“你呢?”他说。
“躺着。”
“躺平了?”他发了一个暧昧的笑。
“坏。”她说。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趁机又抿了一口酒,还发出了“嗞儿”的一声。
“又抿了一口?”好像她看到了一样,她带着肯定的语气问了一句。
“哈哈……”他差点笑出来,随即把嘴捂上了。他抬起头来看另一个房间,他听到妻子好像动了一下。
放下了酒杯,他吃进嘴里一口酸甜萝卜丝。妻子说过,生活是五味的。说完那话,一直用花生就酒的他,再喝的时候就多了一盘酸甜萝卜丝。妻子把那盘萝卜丝放在他的面前,他似乎还补充了一句,或许,不仅仅五味。妻子看了他一眼,扭头进那个屋看自己的电视去了。
有一天,妻子问他,是谁?正喝进去的一口酒,一下子停在他的嗓子眼儿上,辣得他差点咳出去。啥?他把一半儿酒咽进肚里,另一半随着这个字跌出了嘴。谁?妻子又问。那咽下去的半口酒差点返上来,他压了压,酒没返上来,随着酒气又返出了一句话:表妹。
表妹。他真是随口说出来的,他都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跑出了这两个字。
妻子脸上表现出了惊讶,但随即就消失了。或许某一个家庭伦理剧正在水深火热地进行,妻子还沉浸在剧情里边。反正是,妻子也没再说啥,进了另一个屋子,并关上了门。他听到那屋子里的电视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表妹?是哪个表妹?他问自己。姑姑家的表妹?舅舅家的表妹?
姑姑家有表妹,可姑姑家的表妹好多年不联系了,父亲兄弟姐妹们似乎生来就生分,所以各自成家后走动不多,下边孩子们也很少联系。舅舅家的表妹倒是常联系,可何至于就在网络上经常联系哩,再说了,表妹们妻子都认识,倘若是……他忍不住想象妻子正看的伦理剧到底有多精彩,他开始感谢那个剧了。
生活终是有许多漏洞的,只是妻子把那个漏洞留给了他,让那一刻萦绕在他身边的酒气一直不散。
似乎是,现实中的好多男人,身后都有一个表妹,或者几个,见了面看看他身边的人,还没问哩,就说:一个表妹,一个表妹。说的人哈哈,听的人哈哈,然后便是两个人或者更多人的哈哈。许是一个启发,也许是急中生智,他那一刻竟然也多出了一个表妹。
管他呢,生活总是酸酸甜甜的,还有酒的辣,谁不知道酒那么辣,可总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她说。
是呢。酒不辣谁还会喝它呢?他回。
若是只有一种味道,那生活该是多么的没有味道!她感叹。
可不是!可不是?他一口下去,杯中酒就到了最低那个刻度。
管他呢,生活总是酸酸甜甜的,还有酒的辣,谁不知道酒是那么辣,可总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有一天妻子似乎也这样说。
“……”他就瞪大了眼睛,一根萝卜丝就停在空中,红红的,飘了一下,又飘了一下,且飘出了酒的辣味。
关于表妹,他想了好长时间。他跟她说过,她给了他一些建议,当然先是做了许多假设,再顺着假设一路想下去,再编下去。是谁说过,为了圆一个谎言,须编出若干个谎言。而每一个谎言终将是漏洞百出。生活原就是漏洞百出的。
妻子终究没有问起表妹,但表妹终是他生活中的一个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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