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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碧海吴钩传(四十一)


作者:袖手风云 秀才,2640.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648发表时间:2010-03-07 17:06:24

第四十一章天杳杳。波渺渺。何处寻蓬岛
  
   林芜衡见祁寒如此神情,又叹了一声,道:“你若不信我的话,可去寻其他大夫问问,我也宁愿我说得不对。”
   祁寒知道若旁人说出这话倒也未做得实,但偏生是林芜衡说出这话,那便连一丝侥幸也没有了,心中早信了这话,口中却连连道:“不会的,不会的,王前辈明明说有十日之期。这还没到十日,怎么会,怎么会!”
   林芜衡道:“与你说话这人说得并不错,十日之内,她的性命不致有碍。但那人还漏说了一点,虽然十日之内,她性命无忧,但最好的医治时间却是三日之内,过了三日,便是华佗再世,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祁寒将这话听在耳中,却直若没有听到一般,心中只道:“是我连累了她!是我连累了她!”看着躺在榻上的阿絮,泪水禁不住便滚落下来,如此痴立半晌,又俯身握住阿絮的手,唤着她的名字,轻声道:“阿絮,我这便带你到庐山去,在当日那小溪边结一个草庐,我们便住在那儿一辈子,永不分开了,你说可好?”
   林芜衡见此情景,想起当日她见到吴语化身死时的模样,心中便是一阵痛不可当,耳畔听着祁寒的话声,仿佛自己又回到那日,自己坐在吴郎身旁,对着他说了一天的话,禁不住也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芜衡敛住心神,对祁寒道:“虽然我没有办法可以救得了她,但并非这天底下就没有救她之人了。”祁寒猛回过头来道:“有什么人,你快说!”
   林芜衡道:“在东海之上,有一座菱花岛,岛上有一位至象道长,他医术高我百倍,你若能寻着他,便能救回阿絮的性命了。”祁寒听了此话,一言不发,抱起阿絮,便向门外走。林芜衡道:“你去哪儿?”祁寒道:“照你所说,到菱花岛,去寻那至象道长。”
   林芜衡道:“此一去迢迢千里,东海上又波涛汹涌,浩淼无际,区区一个孤岛,自是难寻。没有几个月的时日,你休想找到他。”祁寒道:“这也不算什么了,只要能将阿絮医好,便是十年、二十年,我也要将他找到。”林芜衡道:“寻上十几二十年,你自是无妨,但阿絮却耗不起。”祁寒道:“那你有何办法?”
   林芜衡道:“你且将她放下。”祁寒略一迟疑,还是将阿絮放在榻上,林芜衡又道:“方才我给阿絮服过丹药,虽不能根治伤势,却可保住她三个月的性命,你只要能在三个月内找到那至象道长便行了。”祁寒道:“我记下了。”
   林芜衡道:“此外还有一样最是紧要。那至象道长虽然医术极高,脾气却有些怪,你可要想好了再去不迟。”祁寒道:“便是他脾气再怪,我诚心求他,总能说得动他。”
   林芜衡道:“你求他是没什么用处的。那至象道长常说,这世上的人,有一生,必有一死,如此才不致伤天和。他虽然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却也不敢逆天而行。因而他每救一个人,必要另一个人以性命相偿,否则,你便是杀了他,他也不会出手医治。这意思,你可知道了吗?”
   祁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若要那无形道长出手救阿絮,需以我的性命相交换。是不是?”林芜衡道:“正是这意思了,你可觉得为难么?”
   祁寒慨然道:“这又有何难!且不说阿絮救过我不止一次,若没有她,我早已死了。就是她从未救过我,只凭她对我的这番情意,要让我以性命相偿,却也甘心。”林芜衡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祁寒微微一笑,道:“这还用想吗!多说无益,我这便带阿絮走。”又对林芜衡施了一礼道:“你相救之德和指点之恩,我日后却也无从报答,便在今日一并谢过了。”说罢便要去抱阿絮。
   便在此时,林芜衡却走上前去,拿出一颗丹药放在阿絮口中,又在她身上一拂,笑道:“我若再不让你说话,你真要恨死我了!”
   林芜衡一拂之下,阿絮便即坐起,绯红了脸,握着祁寒的手道:“傻子!你说什么!你若以你的性命换我的性命,却让我如何活下去!”说得虽是气话,但语音柔婉,了无怒意。
   祁寒不知就里,顿时便懵住了,看看阿絮,又看看林芜衡,愕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芜衡道:“我想试试你对阿絮是否真心。阿絮却不同意,只说真心不是用来试的。我到底放心不过,便不听她的话,将她制住,只让她听到说话,却开口不得。又唤你进来,编了那些方才那些话来说给你听。”
   祁寒又惊又喜,道:“你是说——你方才的话都是假的。阿絮的性命无忧了?”林芜衡道:“那与你说话的人并没有说错,十日之内便可救得。我虽然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这些内伤、毒伤,总还不在话下,方才你进来之前,我便已将她那服下去的毒解了。至于内伤,只要服了我的丸药,好生将养些时日,便也可痊愈了。”
   祁寒听了心中狂喜,向林芜衡深施一礼道:“多谢你了!”林芜衡道:“我如此骗你,你不怪我吗?”祁寒笑道:“只要你医好了阿絮,慢说只是骗我,你便是要如那至象道长一般要我以性命相偿,我也不怪你。”
   阿絮嗔道:“又要瞎说!”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却流了下来。祁寒道:“如今你既好了,我自是不肯再舍弃我这性命了。”说着,一手握住她手,一手伸出袖去替她拭泪水,阿絮看了眼林芜衡,面上一红,轻轻将祁寒的手挡开,却又不禁破涕一笑。
   林芜衡见他们二人情意浓浓,也自是欣喜,将头转过一边,蓦得又想起吴语化来,心里一酸,暗道:“祁师兄愿意以一己之命,去换阿絮的命。若是我死了,却能让吴郎活过来,我也必愿意,只可惜,却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
   祁寒由大忧到大喜,心中象有无数的话要和阿絮说一般,但看着阿絮的面容,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就这般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就已把心中的话都说于阿絮听了。过了半晌,林芜衡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们先在这歇歇,我去看看吴儿他们。”
   祁寒随口应了一声,忽想起方才林芜衡的一句话来,便向林芜衡道:“你先前说你放心不过阿絮,却又是什么意思?”
   林芜衡道:“我知道你总会有此一问——”说着,又一叹,道:“当日我没有随吴郎而死,是为得三个人。”林芜衡曾嘱咐祁寒不要说出此事,此时自己却说了出来,祁寒自是诧异,又心中好奇,便道:“不知为得是哪三个人?”
   林芜衡道:“第一个便是你。”祁寒奇道:“我?”林芜衡颔首道:“正是。不管怎么说,我父亲都曾将我许配于你。我与语化两情相悦,不能和你在一起。非但我爹,便是我,也觉对你不起。所以我想在我有生之年,尽我所能,补偿于你。”祁寒见林芜衡说出这话来,怕阿絮不知就里,要生出误会来,忙向阿絮看去,却见阿絮面色平静,略无异容,似乎对林芜衡这番话不以为奇。
   祁寒对林芜衡道:“我早就说过,你并不欠我什么,也不必觉得对我不起。有歉意的倒应该是我,若不是有我,你也不会如此了。”林芜衡听淡淡一笑,道:“另两个人,却是语化在遗给我的信中,托我替他好好照顾的。”祁寒道:“一个是吴儿,你上次曾对我说过。”
   林芜衡道:“不错。但另一个我却没和你说。”阿絮轻声道:“另一个,便是我了。”祁寒虽也隐隐猜到,却还是吃了一惊,道:“你?”阿絮道:“林姊姊吩咐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我又以为你不知鲁先生便是林姊姊的事,也就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谁。”
   祁寒道:“阿絮,那你是……”阿絮道:“我也姓吴,吴语化是我的兄长。”祁寒听了这话,方悟道:“原来你便是那吴家的小姐了!”阿絮一笑,道:“小姐和丫鬟,你更喜欢哪一个?”祁寒道:“我喜欢的是你,却不是什么小姐或丫鬟了——只是你为何却到络藤山庄去?”
   林芜衡道:“这却是因为我的缘故了。语化在遗信上嘱托我照顾好阿絮和吴儿他们两个。我便扮做鲁先生,和他们住在这牵牛山上。有一日,我替一个乡民去配药,在药铺中却看见了林狄来——他自是认不出我,我便上前与他攀谈,从他之口,才知我娘自我走后,始终思念不已,又日夜忧叹,竟身染重病了。”
   祁寒道:“你既扮做鲁先生,何不索性到络藤山庄去,给林师母看病?”林芜衡道:“我不是没打过这主意。但我怕任凭我装扮的如何好,也瞒不过我娘的眼睛。并且我娘那病,由思我而起,若不断病根,我便是去了却也无法。所以也只得将这念头放下了。”祁寒道:“那后来呢?”
   林芜衡道:“后来,后来便是阿絮救了我娘的性命了。她见我整日为我娘的事情伤心,便想到她去络藤山庄做丫鬟,替我照顾我娘的办法——哎!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让她这样做,这可委屈阿絮了。”阿絮听了这话,却微微一笑道:“这却也没什么。林夫人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并不曾委屈着我。”
   林芜衡道:“话虽这样说,但你究竟是屈身为奴,真是难为你了——阿絮过去后,悉心开解、精心照料,虽是替我尽孝,却比我这个女儿要孝心百倍了。亏得有阿絮在,我娘失去一个女儿,又得到一个女儿,这才一日好似一日,身子也康健得多了。”阿絮道:“这也是你的药好。若没有你开的药方,夫人好得也没有这样快。”
   祁寒奇道:“药?”又对林芜衡道:“难道你还是去络藤山庄给林师母看病了?”林芜衡摇头道:“我还是不想——也是不敢过去,便让阿絮将我娘的情形写在纸上,放到络藤山庄后面竹林中的一根竹子下,并让吴儿去将那纸取回来。我看到那纸后,依病情开好方子抓好药,再让吴儿依旧送过去。”祁寒想到竹林中那根刻着“吴”字的竹子,以及在林中曾看到阿絮的身影,和见到吴儿之事,这才恍然。
   祁寒又对阿絮道:“怪不得你每日都要自己去替林师母熬药,原来为得却是这个缘故!我却还以为你是……”阿絮笑道:“你以为我要在药里下毒?是不是为得这才装鬼吓我?”祁寒也一笑道:“这事不说也罢——可那日晚上,我在书房中,你穿着夜行衣过来,又是怎么回事?”
   阿絮道:“那日下午,你林师伯着人传话过来,说他有事要和韩滶出去几天,又说可能有仇家前来寻仇,让我们好生戒备。晚上夫人睡下之后,我放心不下,便穿起夜行衣,想在山庄里巡视一番,待走到书房那儿时,却看到书房的灯亮着,我想既然老爷和韩滶都不在,书房里怎么会有人。又见那灯忽得便灭了,知道定是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这才熄灭烛火。想到此人行径如此诡秘,多半便是那仇家了。正要过去看看,谁知便有一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我便上前与他交手,本想将他拿下问个究竟,谁知打了半天,借着些许月光一看,那人却是你,知道多半是误会了,又怕你看出我的面目来,这才离去。”
   祁寒听了这番话,便叹道:“原来如此,我真是误会你了。”阿絮微笑道:“我不也是误会了你?这些话还是都不说也罢。”林芜衡在一边道:“你们俩误会来,误会去,最终却误会全消,也是件羡煞旁人的好事。”
   因方才说到韩滶,祁寒便对林芜衡道:“林师妹,你可知杀害你爹的凶手是谁么?”林芜衡道:“我知道娘和韩滶都以为是你。我去庐山前,阿絮来见说我,说她不信是你做的,我与她一样,也不相信。但这些日子,我苦思冥想,却想不出是谁来。”
   祁寒和阿絮对望了一眼,方道:“这人便是韩滶了!”林芜衡道:“是他!”祁寒见她语声中虽有诧意,但不知是戴着的面具遮住了表情,还是旁的原因,竟不如自己所预料得那般惊讶,便道:“你料到是他了吗?”
   林芜衡叹道:“我如何能料得到是他。只不过……只不过……有些事情。咳,事情既已过去这么久,也便不用去说了。你们怎么知道是韩滶做的?”
   祁寒便把当日的情形,和路上阿絮所说的话对林芜衡说了一遍。林芜衡听了流涕太息道:“这是不会错的了。想不到我爹竟是被他唯一的弟子害死的!”祁寒道:“林师妹,你打算寻韩滶报仇吗?”
   林芜衡摇头道:“平日里我以救人性命为己任,若让我去杀人,我却真不知如何去做了。其实我又有何面目去寻韩滶报仇,他虽杀害我爹在后,但我却伤我爹的心于前,同是罪孽难恕,不过是百步与五十步之别而已,我又凭得什么去问他的罪了。且随他去吧,他若还有良知,每日里便该暗自谴责不已,杀不杀他,却也没有什么分别。”说罢,长叹一声,默然片刻,又对祁寒和阿絮道:“你们且歇歇,我去看看吴儿他们。”转身便走出门去。
   候林芜衡走了,祁寒回过身对阿絮叹道:“若是韩滶当真如林师妹所想,却也不用杀他了。”阿絮道:“这也难说得紧,且等看到他后,再做计较吧。”
   说完这话,祁寒又盯在阿絮面上看了许久,方道:“林师妹方才还问我她编话骗我,我怪不怪她。其实我如何会怪她呢!若不是她这以番话相试,却连我自己也不知我有多舍不下你,我真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阿絮面上一红,道:“你虽要谢她,我却要怪她,她编瞎话编得活灵活现的,可将你骗苦了。”祁寒道:“这没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停了一停又道:“可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就是那吴家的小姐。但镇上的人为何都认不出你?”阿絮道:“我自幼便随着我师父在外练武,极少回到家中来,所以这镇上的都不认得我。”
   祁寒道:“怪不得方才在镇上,你看见吴府被烧成废墟时,要伤心落泪呢。”阿絮黯然道:“我虽然不常回来,但那里到底是我的家——这些我以前都没有对你说过,你可怪我瞒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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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祁寒和林芜衡为救阿絮,中间却又遭逢十数人凶猛追杀,祁寒在这番恶斗中将称绝武林的“挥弦手”发挥得淋漓尽致,加上众人发力,方才化险为夷。情节引人,欢迎更新。【编辑∶晋忻李】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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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晋忻李        2010-03-07 17:09:07
  叙事从容,手法多变,问好作者。
晋忻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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