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如水的时光里(组诗)
如水的时光里
◎我们都是普通食客
隔着木桌
女孩目光清澈,不惊悸
也要的一盘小炒肉,吃的温和、细腻
邻坐,四个浓眉大眼粗犷的汉子
四碗盖浇饭,四碟紫菜汤
虎咽,衣上的灰尘和喉结频繁颤动
过道,黄制服推着垃圾车
收拾残羹剩菜麻利、精准
空气混浊
这边,老板娘在喊∶现炒,热饭
那边,老板在喊∶十三元,三个菜,随便挑
食客自动排着队,叫餐
没有谁比谁显出高贵
像这小食城,在阳光里生着平凡的光辉
◎外卖送餐
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
很快,如云滑行,外卖抢时送达
胸前,手机一直挂着
随时,与时空保持零距离
抢单
迅捷,像流动的水,见隙就钻
朝霞与黄昏始终保持在同一平面
竞速
一单一单,生命也滚动着磅礴的春音
◎风尘女
风尘里的女子讲着自己的风尘
四个斗地主的老男人,竖起了耳朵
她讲的很慢,很平缓
仿佛在讲述别人,故事和她无关
街西老杜,包了她十天,只付了二百
“两百”的唇音咬的很重
一位善心的老男人哽咽着出价,五十一次
一位佛心的老男人提价,二百一次
女人低了头,伸出了手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羞色
几天后,绿色的垃圾桶旁
女人在翻捡着,寻找着可回收的垃圾
也许,她想用这微薄的收入
埋葬过去,换回尊严
觉醒的风尘女
春日午时阳光安静地照着
再不会有人去打扰她的灵魂吧
◎流浪者
认识他的时候
他正右手啤酒,左手牵着他的小姑娘
他刚出过工,像个豪情的工仔
他夸我,棋艺精湛,气定神闲,有王者风范
我像赵太爷家的狗,看了他两眼
时间一时很慢
像停留在小姑娘的两只黑丫上
小姑娘运动鞋梨白,两酒窝桃红
再见时
他的头发,乱如飞蓬
他的衣服,败如破絮
他的脸,隐隐泛青
他的眼睛,有黑夜一般的暗淡
他的神情,在乞讨,善男善女多少赏赐一点
车站废弃的过道
一张苇席,安了家
小女孩黑珍珠似的眼睛里
对未来燃烧着希望
◎时光如水
时光如水
漂洗着普通与平凡
一枝笔
也只能略略素描天下
生活略有余温,就叫幸福
正如今夜听雨
有七十二弦的紧凑与柔软
生命,都似遗落在风尘里的芥子
各自安着,身旁的雨水与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