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我的村庄(散文)
山间的路,一条泥泞狭窄、蜿蜒起伏的无法触摸到“柳暗花明”的终极。
三岔路口,一处是向下的被雨水冲击出沟壑的农耕路,一处是向前的已坍塌成无法通行的坑洞。
我们在勘查每一块地的秸杆离田状况,这是今年以来,抗疫工作之后的又一个重中之重的工作任务。福山和家强在车内确认每一块耕地的主人,我在他们的指指点点写写画画中,透过车窗,看到满目的东北蓝,天边那一朵白云之下,有一处渺远迷蒙的村庄轮廓。
我惊喜地把那一方轮廓收拢在手机的方寸之中,因为那是我的村庄啊!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在一个以前不曾到达的角度仔细端详我的村庄。
那个小村庄,不过百户人家,稀稀落落的,在一个两山夹一沟的地势中,没有青山郭外斜,小桥流水人家的美境。
阳光透彻,抚摸着草长莺飞的清明时节,我站在路边的枯草之上,一言不发地试图寻找老屋的所在。那些并不遥远的记忆,将我丢失在咫尺天涯的时空。
弯下腰,用相机找寻手边草丛里偷偷钻出几缕绿意,是草木又一春的轮回,静静地仿佛没有人关注这一季的生命轮回。在杂草摇荡的春讯中,我却寻找不到父亲母亲的轮回之路。
当我在这样的时节,回望我的村庄,却发现身边的人、事、物已面目全非。在寂寞的旷野中与我的村庄相看两不厌,静望着,任思念漫上缕缕白发。
村庄是什么?梦幻?相思?乡音?民谣?还是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今年的清明,三节相连:三月初三上巳节,三月初四寒食节,三月初五清明节。
三节相连,我不知道这种玄幻会带来什么样的感觉,我只是深刻地记起,三月初四,是父亲的农历生日,可是,我却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岁月无情地将父亲埋葬于我的村庄,他就在那里长眠,我徒然地在回忆中翻阅旧日相聚的场景,却在生死契阔的告别中,徒然地抓不住那一缕缕忘却。
回望故乡,仿佛只是一场庞博而繁大的仪轨,没有了实际的意义。
唯有炊烟,才能定位成一柱座标,人生却如这一路的山道,任岁月在行走间跌宕起伏。季节在悄然轮转,人生经常无常,父亲与村庄缘起与光阴的开端,终结于岁月的尽头。我与我的村庄遥遥相望,却看不到岁月眷恋,缱绻。与村庄擦肩,留恋却无法驻留。与路人路遇而寒暄,仍看不透彼此从前的容颜!
村庄由无数柱平凡而温馨的炊烟组成,每一柱都有它独特的时间与味道。历尽红尘,任一柱烟火凭吊着逝去的故事;故事里的心情,念想,跌落于村庄心头的温暖,只能在感叹中典藏。
游子啊,在他乡看故乡,看村庄那一丛树木,那一柱烟火,那一口泉眼,那一朵花开,那一行春苗。翻阅每一个村庄构成要素的往昔,细数每个片段拼凑成的初见,心痕里的一朵花、一棵树、一种景,云水谣响起的深处,是我内心里的桃花源吗,令灵魂穿越,如阳光温暖相依。
人生如溪水般蹉跎了岁月,所谓父子母子,兄弟姐妹一场,没有谁会相伴永远,那一场血脉的相遇如春花开了又谢,如冬雪融化了春来,却忧伤着在闲愁中涂抹着破碎的心境,抑制了心底的温柔。
于渺远处神游观望我的村庄,在春之初的蓝天白云下,写意间那一缕是淡雅素娴的思念,我却没有一颗出尘的心,在禅意的境界中去超脱感情,于天地空旷间内视生死、存相、思念,五色了分,任山间季节的风微凉地吹过流年中岁月的故事。以父之名刻入年轮的扉页,种植在心里,任思念怀恨,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