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日记成篇(随笔)
老同学问我有什么爱好,我不假思索地说:爱睡觉,爱吃饭,爱唠嗑,爱喝酒,爱喝茶,爱打麻将……爱凡此种种,多了去了。老同学说,这就是你的生活吗?我说:对呀,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老同学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和咱们年龄段的这些老家伙比不太一样,看你总愿意看书写东西,都这么大岁数啦,还写个啥?你说说,你和我们不同的到底是什么?我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真不知道,那就是我每天都愿意乱写点什么——就算是写“日记”吧。
是的,乱写点什么,是自然而然的习惯。我写不了长篇大套的东西,一辈子也没写过能赚银子的东西,我写的都是我边写边想,所想所感什么,就把文字堆积成堆。“堆积”成一些七零八碎的短文,我就当自己和自己在心里说话了。我写“日记”不是想干点什么,只想在自己一天一天变老的时候,让自己的心里欲望一天一天地变淡一些,让心变清静一些,让有生之日愉悦一些,无生之日清静无虑地离去!
一个草民百姓平常的人生,也有各自难忘的回忆,因为不管怎么平凡无奇,那也是自己一生的经历啊。就算是再写回忆过去的事情,那也不会是记录昨天的重复,谁都一定是会把“过去”的思维提高、总结、过滤、沉淀吧?
我想起,从刚上小学,妈妈就让我写日记:我恍惚地记得,我写的第一篇日记只写了两行字:我今天上学了,学了“一个人,两只手,人有手,会做工”。记得日记里好像还有什么“哥哥给我半截铅笔,头上带橡皮的”;什么“交了3只苍蝇”(抗美援朝时防美国细菌战,学校号召抓昆虫);“交了电影‘一贯害人道’的电影票钱,5百元”(当时是东北人民币,就是现在的5分钱),还有:“爸爸是“历反”被抓进去,张小八骂我‘反革命’红领巾没有我的……”
日记记得总是写写停停,总是在妈妈的督促中坚持写,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写日记慢慢地成了习惯。文革初期,因日记里有“黑五类”的情绪,妈妈把我们哥几个的日记,家谱、好多“四旧”的线装书、古轴画等等,都是妈妈好几天绝晨起来,填到了好几顿煮苞米碴子粥的锅底灶坑里……现在想起来,都挺令自己心情落寞、既遗憾又可惜啊——可留下更不知是否能引来什么命之大祸啊。
琐碎的生活,俗人的日子,堆平庸文字,自己写给自己——这就是我的“日记”,把日记中的小文印书成册,那就是我的《荒归鹤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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