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阿霞之秘境奇缘-91、92(小说节选)
第九十一章:超度亡灵
黎明时分,龙家古宅的暗蓝色的天空下,漂浮着一条血红色的云带。
龙虎山山峦起伏。
灌木丛里传来游虫唧唧地鸣叫,先是低鸣,继而高亢。
“清衣,这些恐怖的亡灵是你召唤而来的吗?”
“它们可不归我管辖。它们那是不请自来,或者说它们是站在一旁看形势变化的,就像山坡上讨人厌的随风摇摆的强头草,哪家赢了就倒向哪家。”
“刚才,你是在和那群讨厌鬼说话么?”
“是的。我和亡灵做了简单的沟通。”
“说些什么?”
“它们曾经被诅咒,一直游荡在人间,过着生不如死的炼狱日子,想死后投胎都没地去,地府阎罗都厌恶他们,将他们拒之门外。刚才我只是告诉它们:罪孽已除,尔等可以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
“你可以要求它们镇守小镇,用它们降妖除魔,那可是一物降一物,定能所向披靡。至于它们投胎的事嘛,暂缓可好?”
“不行,我即已经承诺,便要兑现。这也是它们应得的,它们人不人鬼不鬼地煎熬,太过痛苦。”
尽管笼罩在四周的薄雾似的东西渐行渐远,慢慢飘散如烟,消失在了龙虎山的深处,但是一辛还是心有余悸,和清衣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
阿霞牵着白马,龙剑则牵着阿霞的手,一辛和清衣跟在小两口后面,沿土路而上。不一会儿,四人一起到了龙家古宅大门前的那片杨柳依依的开阔地。
前方的龙家古宅大门紧闭。
古宅前方的那片开阔地里,就在成排成排的杨柳树下,两辆警车警灯闪烁,横在杨柳树下中间,两车间隔约二十米。
兰根、江木、阿健哥、坚师,两人一组,他们一脸凝重,以警车为遮挡物,趴在警车的引擎盖上,五四式手枪均是子弹上膛,全部双手狙枪,做射击状。
“妈的,来者还不报上名来。”阿健哥伸手到警车里,右手抓起喊话器嚷道,手枪换到左手上,“否则老子要开枪了!”
“阿健哥,我是阿霞呀。”阿霞松开握住缰绳的手,朝警车阿健挥了挥手,“我老公龙剑也来了。”
“阿健哥,龙剑在此。大家辛苦了!”龙剑冲阿健一拱手。
“妈的,这是我今年听到的第二好的消息。”阿健用枪顶了顶歪戴着的警帽。
见是阿霞四人上来,兰根、江木、坚师立即收枪入套,身材肥胖的阿健哥提着枪第一个从警车后冲了出来,啤酒肚在蓝色警服下甩来荡去,扣在头上的歪戴着的警帽,似乎摇摇欲坠。兰根三人紧随其后。
“哇呀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阿健哥冲到阿霞近前站定,用提在手上的手枪顶了顶歪戴在头上的警帽,旋即手枪插入枪套,拇指翘起,食指前伸,中指、无名指、小指弯曲扣在掌心上,比作手枪状,朝龙剑虚晃一枪,“哈哈哈,钞票的拿来!”
“阿健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龙剑松开牵着阿霞的手,上前几步,举拳朝阿健哥胸口上轻轻一触。
“妈的。龙剑,你真是命大,简直就是一只传说中的不死鸟,居然死而复生了。”阿健哥说着,泪水从刚才还是吊儿郎当的表情的脸上淌了下来,张开肉嘟嘟的双臂,与龙剑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旋即,跑上来的兰根、坚师、江木一道和龙剑紧紧拥抱在了一起,泪水流淌。
一旁的阿霞、一辛、清衣看到五个大男人相拥而泣的光景时,也是感动得泪眼婆娑。
“妈的,水妖呢?”片刻后,阿健哥用衣袖揩掉脸上的泪水,一拍脑门,冲龙剑嚷道,“看嘛,一哭就把敌人抛之脑后了。”
“水妖被我们赶跑了。”龙剑也是破涕为笑,“阿霞还把它们的头领祁的脑袋砍下来了,危险解除了。”
“水妖败了!水妖败了!”阿健哥一面高声嚷嚷,一面把拇指和食指相触,圈成一个圈,放到嘴里吹起了口哨。
阿健哥嘹亮的口哨声和大声的嚷嚷声顿时在龙家古宅上空炸响了,宛如平静无波的水里投下了一枚大当量的炸弹。
随着嘎吱一声响,龙家古宅的大门徐徐打开。
先是豪庭大酒店的大当家水韵探头张望,随即二当家兰溪、三当家樱子从大门走了出来,朝阿霞她们招手示意。
“阿霞、龙剑来救我们了。”大当家水韵扭头告诉身后的人群,“水妖败了。大家安全了!”
随后,人群像放开闸门的潮水似地涌出来,奔向走来的阿霞他们。
阿霞松开缰绳,白马用不舍的眼神瞅着主人,马蹄抬起又落下,发出嗒嗒声。旋即,白马一声嘶鸣,调转马头,朝龙家古宅跑去,白色的鬃毛纷飞,宛如纷扬的雪花。人群朝两边分开,给奔跑的白马留出一条道。白马很快奔进大门,消失在古宅的尽头。
阿霞她们受到了人们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人们兴高采烈地跑近他们,拥抱他们,将打败水妖的英雄们抬起来抛向空中,落下时又迅速接住,如此反复几回。
人群中,甚至有人学阿健哥,吹起了口哨。
无数的人相拥而泣。
劫后重生,那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境遇。
“阿健哥,我刚才似乎听你说,水妖被打败是今年你听到的第二好的消息。我很好奇,那你认为的最好的消息是什么呢?”阿霞逗趣地问站在一旁的阿健哥。
“发钱,永远是排行老大的好消息,没有之一。”阿健哥说完,乐哈哈地笑了起来,满是胡茬的脸上,露出的一对酒窝煞是可爱。
鱼肚白散尽,朝阳自东方升起。
随后,在警察兰根等人的组织下,人们有序地排好队,原路折返回小镇。
清衣依依不舍地辞别了阿霞等人,独自一人返回玄真道观去了。
阿霞和姐妹们留下来打扫战场,将水妖的尸体收进龙家古宅开阔地尽头的一个挖好的深坑里掩埋。
居民们回到小镇,落入他们眼中的是混乱不堪的景象,昔日的小镇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逃离小镇前的鳞次栉比的瓦屋,到处是满地的断砖碎瓦,有几间瓦屋更是大门垮塌,处处残垣断壁,破损严重。
好几家大户人家的家里,从密室的箱中拿出的金银珠宝散落四处,无人问津。
瓦屋里、大街小巷,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好几十具尸体被水妖撕成碎块,惨不忍睹。十来个侥幸不死的居民,也是缺胳膊少腿,被120急救车,还有警车火速的拉到了镇卫生所抢救。
到了傍晚,小镇无缘无故地起了大风,暗沉沉的空中满是纷飞的纸钱,大街小巷传出来的哭声悲天动地。
即便是到了深夜,大街小巷里,也能听到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悲戚戚的哭声。
返回小镇的第二天、第三天,上百家的居民忙着办丧事,棺材铺的棺木被抢购一空。
燃灯古寺里,摆了水陆道场。妙慧住持携众弟子念经超度亡灵。
早已经回到玄真道观的清衣第二天便在道观设了道场,给死去的人超度。
到了第四天,死难者被陆续地草草下葬,有的甚至没有摆设灵堂。小镇的墓园里添了一座有一座的新坟。
随着夕阳坠落,暗夜降临。
一只接一只的乌鸦落在墓园的一棵枯树垭上,嘎嘎地悲鸣,似乎在唱着挽歌。
第九十二章:劫后重生
春来,雪融,花开。
时间的车轮总是不依不饶地滚滚向前。
三月末,春风吹散阴霾,染绿了大地,更是用它柔柔的吻,唤醒了田间地头沉睡的群花。
一轮红日爬过小镇后面的龙虎山的山头,喷薄而出。
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在柏油路上飞驰,坐在车上的游客即便是还在来小镇的路上,漫山遍野的花便往她们的眼睛里钻。
桃树粗糙的枝桠散开来,枝头上的桃花迎风招展。它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宛如少女羞答答的笑脸,招来采蜜的蜜蜂。萝卜花白底的花瓣,紫色的花尖带来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满树梨花,那纯粹的白色让人联想起新娘子的白色婚纱。象征豆蔻年华的豌豆花,在层叠的翠绿色里,灼灼其华,清雅而不失朝气蓬勃。即便是山崖下一簇簇的小花朵也成就了迎春花的灿烂金黄。
鸟鸣春涧中。山鸟啾啾地长鸣,犹如花季少女的碎碎念,给寂寥的山野增添了悦动。
镇镇口的龟驮碑上,云雾水乡的四个正楷大字被刷上鲜红色的油漆,显得苍劲有力。龟驮碑下面的巨大的乌龟碑座上,新鲜的刀斧的砍痕,还清晰可见。
青砖黛瓦,花红柳绿,游人如织。
青石板铺就的主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百年的老酒馆、面条劲道的面馆、五朵金花姐妹的羊肉汤馆、伤心凉粉店、甜水铺子、金银铺子、书店、照相馆、杂货店、理发店、服装店、药店,应有尽有。街边叫卖果蔬的、戴着水晶铜眶眼镜算命的、画像的、掏耳朵的,直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小石渠里,河水潺潺流过。石渠旁,苍翠的黄果树,星星点点的满天星,满树碧绿的万年青,莫不演绎春的勃勃生机。
湖广会馆外,一名黑衣的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动情演唱。歌手将重金属低音与电吉他的和旋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歌声婉转悠扬。
红墙琉璃的燃灯古寺梵音袅袅。作恶的、向善的、期盼的香客,虔诚的毕恭毕敬地进入寺中,顶礼膜拜,为得到心灵的救赎,为希望二祈求保佑。
游客们走过一座弯月的石拱桥,穿过一条悠长的小巷,再往前便是小镇的公园。低矮的围墙里,成排成排的绿油油的桉树下,摆着桌椅。早到的茶客们一面高谈阔论,一面拿起碗盖,噘嘴吹了吹盖碗茶里升腾的热气,啜饮鹅黄色的茶水。
远处,传来小贩吹奏的横笛,婉转、悠扬,空气里弥漫着小资生活的散淡。
豪庭大酒店门庭若市。对于局部精雕细琢的装修后,酒店更加突出现代人的简单、明快、舒适的主线条,前来婚庆、就餐、品茗、住宿的客人络绎不绝。酒店的三位当家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好似旋转的陀螺。
新民饭店的生意自不必说。一辛和众姐妹一道迎来一茬又一茬的游客,浓香扑鼻的油烫鹅、鲜香的鸡肉菌面疙瘩汤、透着山野味道的肉末炒地木耳,总能让慕名而来的食客叫绝不已。
前来农村信用合作社贷款的、取钱的村民来来回回。办公室主任贝西上身穿着粉色条纹短袖衬衫,外罩黑色马甲,下身一条黑色短裙,短小精悍打扮,笑盈盈地从办公室出来,把谈好五百万贷款的客户一直送到大门口,方才转身回去。
小镇外的泸溪河延绵不绝,竹筏漂流其上,随波起伏。竹筏上的艄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面撑竹筏,一面唱着意境悠远的山歌:“别瞧咱穷乡那个僻壤,龙虎山上有神仙,芦溪河里卧蛟龙,从天而降七公主,舞动手中那一把长枪,惊天地啊泣鬼神,哎呀勒、哎呀勒……”
尾声
“呜、呜……”随着悠悠长长的嘶鸣似的汽笛声响起,“咔嚓、咔嚓、咔嚓……”五月末的一天清晨,一列镶嵌着黄色条纹的绿皮火车缓缓地从江西鹰潭市火车站出发,开往浙江苏州。
阿霞身穿一件红色的渔牌风衣,遮住渐渐隆起的小腹,红扑扑的脸上让人联想起三月的桃花,黑色长发披在肩上,宛如一泓瀑布,白皙的手握着龙剑粗壮有力的手,头枕在龙剑的肩头,深情的望着窗外的景色,满眼幸福。
车窗外,不时地传来火车滑过铁轨时发出的哐当、哐当、哐当的声音,即将回家的阿霞不由得思绪纷飞。
阿霞想起家乡落霞小镇的小孩子用糯糯的苏州话唱的童谣:“嗯啊、嗯啊踏水车,水车里响有条蛇,游来游去捉行蟆,行蟆盘勒青草里,青草开花结牡丹,牡丹娘子要嫁人,石榴姐姐做媒人,桃花园里铺行嫁,梅花园里结成亲。爸爸喊我水红菱,妈妈喊我响铃铃,长手巾,揩房门,短手巾,揩茶盆,揩得房门茶盆亮晶晶格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