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逝者如斯(散文)
两千多年前,一位智者,站在沸沸汤汤的黄河边喟叹,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位智者乃圣人孔丘。
千百年来,历代文儒对此话的见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太多的诠释是孔子望见河水东流,感叹时光易失、人生易老,不由自主而生发幽幽怜惜之情。其实,仔细研读孔子《论语》,反复咂摸圣哲“逝者如斯”之深意,顿然生发迥异之憬悟。
宋人程颐的见解就别有“洞天”,他以为此话的真实含义是指,即使像圣哲这样纯净心灵之人,也好像这流水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生生不息而流动。由此对照孔圣人的其他言行:“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以及“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等等诸论,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智者面对滔滔河水,在说:人做学问与积德养性,亦如同这流水一样,需要日夜省察,奔流不息呢?!
“逝”字的注释,现代汉语词典上为(1)过去;(2)死亡。古汉语中有“追”、“赶”之意。《尔雅》、《说文》中对“逝”注解为“往”。“往”有两种含义:其一是既往,即消逝的;其二是前往,即前进的。孔子作为一代圣哲,“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如此之智者,难道看见一河汪汪流水而错乱了心智不成?!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因此,我们只有这样一种理解,“逝”乃“进”,“进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乃是圣人贤哲这句话语的深刻寓境。
中国古代有诸子百家,学术观点以及对人生、社会看法也不尽同。道家讲“水”,认同“上善若水。”水无定形,因地而形,遇方则方,遇圆则圆,主张“自然无为”、“以柔克刚”,“柔”乃天下大智慧;佛家视“水”为“空”,援引人们“四大皆空”,大有“世人皆醉,我独醒”,远离红尘之态。唯有儒家,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而喻“水”,讲求“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与“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进取精神和远大胸襟。自然,在这里,孔老先生面对滚滚流水而生发出的嗟叹,包含了“既往”与“前往”的双层寓意,但主要目标还是“前往”,是对“滚滚河水奔流不息”的赞叹!“前往”,是对人生不倦追求的崇尚与赞美;“既往”,是对消逝时光的缅怀和追忆,并通过这种回首,激发起对未来美好事物的憧憬和向往,从而更加坚定“不舍昼夜”奔流到“海”的决心和斗志。二者舍弃任何一个方面,都不能正确诠释圣哲这句话的全面而真实的含义。
伫立又一新春的年尾岁首,低回来路,“逝者如斯”,心中难免引发几多回味,几多酸甜,几多眷恋,亦几多感慨;翘首前方,“逝者如斯”,不觉壮烈激荡,豪情满怀,斗志弥坚。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样完美而宝贵的东西是唾手可得的,壁立千仞,方见其雄奇;川流不息,尚可归苍海。关键在于澎澎湃湃的生命激情,和“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进取精神!唯如此,乃“天大?地大?唯我是大”了!
是为新年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