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
　　 1
　　 三月之事了了。
　　 这是日历的一面之词
　　 我的身上还留着三月的露水
　　 被芭蕉平分的昼夜
　　 一些给新柳，一些给旧梅
　　 待清明祭祖的人冒雨归来
　　 它们都将成为遗迹
　　
　　 一声惊雷，唤醒蛰伏的龟蛇
　　 遍地叫不出名字的草芽，虫儿
　　 蝌蚪收紧尾巴
　　 长出三三两两的夜半蛙鸣
　　
　　 此时离稻花香还很远
　　 离用力破土而出的新蝉
　　 隔着数朵石榴红
　　
　　 2
　　 经常在雨天想你。
　　 或者说，我多想你一点、一遍
　　 阴天就哽咽，就下雨
　　
　　 我需要湖水再涨几尺
　　 推动搁浅的旧船，它叫四月
　　 离开彼岸
　　 回此岸、我的岸
　　
　　 打开你我的命盘吧
　　 所有残破我来补，用青丝黛眉
　　 心头血万里路，炼五彩石
　　
　　 3
　　 人间四月天
　　 开花的开花，下雨的下雨
　　 欢喜和悲伤一起醒来
　　 花朵与果实，依然不得相见
　　
　　 我属于苔藓的固执部分
　　 附着于阴沉潮湿，习惯死灰复燃
　　 那年那天，我把阳光埋在植物园了
　　 那片灌木丛需要
　　 那枚景泰蓝戒指需要
　　 此后，我不敢开口，向诸神祈求
　　
　　 水循环。各种循环，生流动，养漂泊
　　 我一路拜山谒水
　　 虔诚安置每一粒砂石
　　 里面端坐一位菩萨，他
　　 在经书上无名
　　
　　 4
　　 我要睡了
　　 梦里才能回到从前
　　 白堤的桃花，不是门前这一树
　　 我，还是盛开的女孩
　　
　　
　　 ◎ 蒲公英的约定
　　 1
　　 小风车在窗前转得飞快
　　 搅动初夏
　　 天空很蓝很干净
　　 微小的事物，容易心生恍惚
　　
　　 草地、河滩，各种低洼处
　　 泥泞没有完全剥落
　　 草本如我，我如草本，丝丝缕缕活得认真
　　 欲望悬空多年，被一场场雨
　　 压下去
　　
　　 此刻，有欣喜的理由
　　 白云捎来音讯，它见多识广
　　 它听说过神使
　　 我拆分自己，向东西南北
　　 一一送信拜谒
　　
　　 2
　　 又找借口出门
　　 这群野孩子
　　 而说好的归期呢
　　
　　 3
　　 广撒英雄帖
　　 不分门派大小。
　　 真人不露相。英雄不问出处。
　　 抱拙守元。
　　 会凌波微步踏雪无痕草上飞水上漂的
　　 都是高手
　　 来吧，来吧，我们来论剑
　　 飞花摘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