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旷古的叶痕(外二首)
1.旷古的叶痕
看到煤壁上一片旷古的叶痕
我停止了刨击
拿起胶皮水管,轻轻地将它浇灌
地面上春风浩荡,地心深处春雨丝丝
只要有机会,就用安全帽上画着的太阳向
那里照耀。我相信煤壁上很快就会
蓬起一颗小树,开出几朵煤花
到时候乌黑的煤块会自动地往下掉
再也不用我们举镐动炮
狭小的工作面上也一片凉爽、一片清香
假如我继续照耀和浇灌下去
再施上一些化肥
一颗苍翠的大树肯定能长起来
最终还会把这片
绵亘的煤层,顶至明媚宽敞的地表上
2.包裹万里山河的神火
乌黑的精煤,挤压在煤场内
这么多凝固火焰缩成危险的一团
它们怀着燃烧的念头
在小小的空间内耗费着苍穹的寂寥
在一种怀才不遇的委屈中,久久等待
寒冷的风从它们的肌肤角层
剥下意志的碎片和虎豹的嘶鸣
但寒冷的风却吹不进它们的内心
吹不灭那一团包裹万里山河的神火
在天仓,在地仓
在工业食粮的囤积地
我闻见了一种壮志未酬的焦灼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一群肤色油亮的黑马
梦寐腾开火焰的四蹄,煤堆表面冒起的青烟
画出几十个朝代的图腾
几只水枪从高处喷射过来,远海的冷静与湿润
击中我心中愈来愈热的燃烧念
此时忽听汽笛响起
一列火车和几辆汽车都念着打开心锁的密码
同时开来
3.岁月的狂想
把煤块种在体表的原野上
总是不经意间的事。一块从头顶上
脱落下的煤或矸石
可以充当犁耙的角色,它们在肌肤上
开垦出一条深深地沟
植入煤灰、爱恨、蛮荒岁月的狂想
矿工疼得口中吸入一个冬天的冰凉
这下你可忘不了俺了
那块沾血的大炭得意洋洋
用清水浇灌伤口,用针线把破损的土壤缝好
数日之后,一条乌黑的矿脉
终于活在了他的肌肤内
若干年以后也没有发育,只有在其
进入到炉中以后
躯体的火苗才在一瞬间释放出
几十年的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