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谢您我远在天国的母亲！
　　
　　 文/妍冰
　　
　　 今天是又一个母亲节了，我该如何谢你，我远在天国的母亲！
　　
　　 自从我当上了母亲，我便切腹的体会到母亲的幸福与艰辛。当我看着儿子渐渐长大，我日益享受着为人母的自豪，我便加倍的想回报我的母亲。而妈妈，却在该享受我的有能力报答的时候悄悄的离我远去，远到我无力挽到母亲的臂膀，远去了天国。
　　
　　 妈妈，你该知道，我是如何做通先生工作，完成您临终嘱咐，横跨万水千山来到您花香鸟语、四季如春的南国，我在这里饱受您家乡的恩泽，我的儿子，我的先生还有我，一家幸福的生活在您的故乡，虽然我曾痛言：我的幸福生活没有了您的参与和目睹，还完美吗！然而我依然明白，我们的幸福一定是您在天国的佑护，您是那么爱着我们，爱着你的女儿女婿、外孙。
　　
　　 妈妈，近来，我经常梦见您，可是梦里您的身影为什么那么朦胧？我越是想看清越发看不清，于是急醒过来，却也记不清您说了什么，但却知道您来我的梦里看我们了。妈妈，您看到吗？我们的小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是殷实幸福的，我们健康平安，我们快乐和睦，所以妈妈您一定是看到了，放心了，于是又悄悄回到天国而不想打扰我们。可是我多想能看清您，拥着你，享受您的爱抚啊。
　　
　　 妈妈，我曾经带着您小妹----我那年逾古稀的小姨一起，回到您的家乡南朗左步村，我挽着小姨，穿越那天狭长狭长的小巷，来到凤凰一巷，站在你们那间祖屋的巷口，小姨指着那间已经被翻新的老屋对我说：“喏，这里就是我们家祖屋。”那一刻我心里一震，我好像穿越了时空。那一刻我是那般幸福，而又遗憾啊。妈妈，如果那时您也在，该是多么完美，为什么生活中总有那么多遗憾呢？
　　
　　 妈妈，母亲节到了，我想好好谢谢您！想送一束洁白的康乃馨，可您远在天国，我该如何谢您！
　　
　　 回忆过去，我觉得我的妈妈好了不起！一个出生在风景如画、四季如春的南国女子，大家闺秀，那么小巧纤细，看上去弱不禁风，竟然为了那份执着的爱，离开家乡，远离了亲人和故土，抛弃了心爱的丝绸纺织工作，于1958年随同父亲，响应党的号召，开发北大荒，横跨八个省，行程近万里，来到了荒芜人烟的北大荒。我想象不到那时的日子妈妈是如何度过。不用说那份贫困，那份寂寞，那份孤独，单是北大荒的冰天雪地，那刺骨的寒冷……听妈妈说当时因为人烟稀少，所以东北远比现在冷得的多。真的是滴水成冰。那荒草有一人高，一夜大雪后，第二天连房门也打不开，小小木板房，难以抵御那刺骨的北风，家里冻的伸不开手，绻缩在唯一有点热气的炕头，盖着厚厚的被子，还在瑟瑟的发抖，吃的是玉米馍，高粱米……
　　
　　 我的妈妈是如此的坚强，她要有怎样的意志才能适应这一切的一切啊。不过，记事起我眼里的妈妈是乐观的，我们是伴着妈妈故事长大的，妈妈是那么心灵手巧，学会了制作防寒的棉衣，饮食方面我们享受到妈妈特有的南方特色菜肴，吃得津津有味。
　　
　　 那样的年代，伴着读书无用论，同龄的孩子都不再读书了，可是妈妈却用自身的行动影响我们，我们家的书，成了那时姐妹的共同所爱。我看的第一本小说《欧阳海之歌》就是在妈妈的影响下读的，三十多年了，欧阳海的形象还是历历在目，小说的情节还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在铁路大院里，我们家的孩子爱看书，成了一些人的饭后谈资和笑柄。
　　
　　 1977年恢复高考了，我是铁路大院第一个考学出来的知青。第二年姐姐也考了出来，妹妹的学习成绩也在学校名列前茅。这时才从邻居的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们不能不对妈妈刮目：这么柔弱的南方小女人，竟培养了三个一个比一个高的优秀女儿。是的。我姐姐1.65；我1.67；妹妹1.69。成逆序排列，也成了铁路大院尽人皆知的三朵花。
　　
　　 我结婚了，做了母亲。更懂得妈妈的爱。但是我不曾报答。那时年轻，上进心强，孩子小，每每我出差，都把儿子送到妈妈那里。我的儿子只要见到外婆，我离开，儿子不会象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哭天喊地。我回来，儿子也是仅仅笑一笑而已。
　　
　　 现在想起来，感叹的同时我会想妈妈为了我所有的付出。也为我不曾报答而苦不堪言。妈妈啊，为什么这样的机会也没有给我？！
　　
　　 儿子大了，生活好了。我的事业顺利，儿子聪明懂事。妈妈很欣慰。
　　
　　 可是妈妈有心事，常常会流露出来：“唉，三个女儿竟没有一个能回到我的家乡，真是遗憾啊。”
　　
　　 妈妈的心事我当然懂，小时侯也常和妈妈一同回到妈妈的故乡，我惊慕那里的山水，那里的美丽。想想凭条件，也只有我可以满足妈妈心愿。我和先生都是教师，都是大学文化，调动会容易些的。姐姐和妹妹不具备这些条件。谁知道老公不答应啊，几次机会都被白白错过。
　　
　　 妈妈很无奈。但是，为了我的家庭的稳定，妈妈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1993年初冬时节，天冷的特别早。一向身体很好的妈妈病倒了。寒风中，我们陪着妈妈在医院治疗。妈妈做了一个很大的手术，腹部被切开了，几乎有7、8寸长的刀口，术后麻药一过，会是怎样的痛啊。妈妈怕我们担心，竟紧缩双眉，一声不吭。才四天，妈妈就急着下地活动了，她扶着我，一步一步的试探着走，小心着伤口，忍受着钻心的疼痛。
　　
　　 妈妈坚强再一次验证。
　　
　　 妈妈得的是重症。手术只是维持。1994年的暑假，妈妈再一次卧床了。这一次更严重。我整整一个假期陪着妈妈。那是我和妈妈最贴心的一个月啊。病中的妈妈和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自己很知足，三个女儿如此孝顺，三个孙儿有都乖巧，没什么牵挂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妈妈神智很清醒，精神也好，叫我把老公叫来，有话对我们说。我心里纳闷，还是打通了老公的电话。
　　
　　 一会老公匆匆赶来了，紧张的问我：“妈妈怎么了？”
　　
　　 我对他说没事，是妈妈有事想单独和我们说。老公和我一样的奇怪。
　　
　　 我们一起来到妈妈病床前，就听妈妈说：“我没多少日子了，看到你们都过的很好，家庭和睦，我走了也放心了。”
　　
　　 我哭了：“妈妈，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有事的。”
　　
　　 “傻孩子，妈妈病自己最清楚，我没有什么牵挂了。只是……”妈妈喘息着，停了下来。我们很紧张：“妈妈，有什么话，您尽管说，要不要把姐姐和妹妹叫来？”
　　
　　 我们都觉得事情的严重。
　　
　　 可是妈妈摆摆手，说：“不用了，和她们没关系。妈妈只想对你们说啊。你应知道妈妈心事啊。只有你们才能满足妈妈的心愿，这是妈妈今生唯一希望啊。这愿望就是你们要回到妈妈故乡去。我真的不想自己的后代世世代代留在北大荒啊。这是妈妈永远的痛，如果你们都回不去，妈妈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我的心轰的一声。妈妈言重了。我看看丈夫，他也被感动了一样。我流着着泪使劲点着头：“妈妈放心，你等着，我们同意，一定办回去。带着你，一起回到妈妈故乡。”
　　
　　 妈妈欣慰的笑了：“这我就放心了。”
　　
　　 不久，妈妈永远的走了，带着那份不灭的笑容，放心的走了。
　　
　　 我伤心欲绝，心里那份痛，永远不能消除：为什么不早些做通丈夫的工作，为什么不知道妈妈对这件事一直没能释怀？
　　
　　 后来老公感念于妈妈的遗言，终于同意调动。
　　
　　 一个月办好了所有的调动手续后，我们一家驱车前往公墓，来和妈妈告别。望着石碑上妈妈遗照，我哭倒在坟茔前：“妈妈……我们来向你告别了，我们就要去你的故乡生活，您放心吧。妈妈，您为什么？为什么不等一等，和我们一起回去？妈妈，我知道您不会怪我们的迟疑，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如果早些答应您，也许不会使您这样匆匆离去。妈妈啊，原谅女儿……原谅……”我泣不成声。
　　
　　 于是，那一年的夏天，几个简单的行李和几包书，跟着我们，跨过万水千山，来到妈妈故乡-----中山，一个美丽的城市。儿子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我们的生活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于是我更加理解了妈妈。
　　
　　 如今，儿子事业有成，安家立业，我们的下一代可爱的孙女也已经六岁了，她聪明可人。我相信，九泉下如果妈妈有知，会由衷的为女儿高兴。
　　
　　 您瞑目吧，亲爱的妈妈！
　　
　　 2022-5-8母亲节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