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从外面漂泊回来，看到家中的情景，不由得有点黯然神伤。那些年，为了生计总是东奔西走，常年不在家。当有一天回到家中，决定不再远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来的家已没有了家的模样。满屋的尘埃，凌乱的物品，还有腐烂的橱柜……此情此景，立马行动，把家来个彻彻底底的清洁整理。
　　 当室内的环境逐步收拾整洁之后，过了些日子才慢慢开始​整理室外。之前屋后栽的两颗桂花树，因为我们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被谁挖去了，如果现还在的话，也有十六年了。那时，每年中秋前夕，我都会摘一些桂花，晾晒在家中的屋檐下，等到彻底晒干之后，再买一些物品，一起寄给远在青海的父母。后来，每当桂花飘香的时节，我都会想起那两颗不知去向的桂花树，也更加想念家中的亲人。
　　 回来之后，渐渐地等到一切就绪的时候，我首先在网上购买了两颗品种为金桂的小树苗，想让它们像之前那两颗一样，花开时节能够散发出浓郁的芳香。两颗幼小的树苗，我把它们分别种在了前院专门种植花草的一长条空地里，期待着它们长大开花。按照栽培流程，顺利完工，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它们发芽，长大。就这样，在等待的过程中，每天都观察着它们是否发芽，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终于看见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吐出了绿色的牙尖，之后变成树叶，慢慢变大。桂花苗种活了，我也不在担忧了。可是，意外来的太突然。忽然有一天，我发现墙边的野草都发了黄，再看这两颗桂花树叶子也枯萎了，才知村里有人来喷过农药，当时气的我无法言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两颗桂花树又起死回生，我欣喜若狂。又过了一段时间，村里二次喷药，可怜的那颗较小的桂花树再也没缓过劲来。为此，我也心痛可惜了好几天。原以为，在我的精心护理下，两颗桂花树可以茁壮成长，谁料到意外不胜防。另一颗桂花树如今也长大开了花，然而却不是我当初要买的金桂，而是四季桂，花色淡黄，香味也很淡。看着桂花树，想到售货方，心里咋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朋友知道我喜爱花，前两年给我了一颗紫薇树。小小的紫薇树干有一根手指般那么粗，同样的栽培护理，紫薇渐渐长大开出粉色的花朵。细小的花朵，一簇簇汇聚在枝条的顶端，很是漂亮。天有不测风云，江南的七、八月雨水较大，一次台风来袭，瘦小的紫薇直接被风雨拍倒在地，花朵飘零满地。等到风过雨停，我赶紧把它扶起来，用砖块把底部固定住。过了几日，紫薇又坚强地站立了起来。具体记不清是什么时间，有些日子，紫薇遭了病虫害。看着密密麻麻的小白虫布满在每一片叶子上，无奈之下，又买来药水进行喷洒，这样一来二去，又影响了开花。好在紫薇树经过风吹雨打，病毒入侵，终究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
　　 空地中央，我栽了一颗铁树。铁树也是朋友送的。刚拿来之时，爱人说它太丑，像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的头发，就那么几根根叶子，而且向天冲，也确实难看。由于铁树太粗，虽然叶子所剩无几，一个人也很难将它抱起，又扎手。我和爱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放进提前挖好的土坑中，然后埋土、浇水，希望它能够成活、长高。第二年春天，铁树发出了新叶，出奇的漂亮。每一根叶子在没有完全成型之前，像一个卷尺似的，全部一圈圈卷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然后才一天天慢慢伸展开来，真的很神奇。几个月下来，铁树已是枝繁叶茂。可是有一天早晨，我突然发现挨着院墙那边的叶子，原本都伸展在院墙外去的，怎么一下子都折回在院墙内？半米高的院墙，院内是我们自己，院外半米间的距离以外是邻家，中间地面也是属于我们自己。当我发现伸展出去的铁树叶子怎么会折回在院墙内时，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赶紧用竹竿把一片片叶子挑了出去，感觉它们被窝着多难受啊。谁知没过几天伸出去的叶子又被折了回来，于是我又把它们挑出去，就这样来回几次，后来几片叶子不知怎么回事，等我再发现时都断了一截。那一刻，我气的想骂大街，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气，一直在心里憋了很久。
　　 ​母亲说，你家有院子，你种点菊花吧。对，种菊花。虽然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豁然心态，但菊花的观赏价值也不错。于是，又在网上买了一些小幼苗，把它们一颗颗种在空地里。菊苗不知什么原因，经过一段时间，长势很快。个高，杆细，我怀疑是不是营养不良，还没待开花，有些就已经直不起腰了，东倒西歪，不像样。看到这种状况，我突然想起家里废弃的几个四脚高圆凳，然后沿着地边缘放在了菊花旁，再把菊秧搭在凳子上，这样就感觉好多了。
　　 十一月时，艳丽的菊花密密麻麻开满了枝条。玫瑰红、金桔红、纯白色……多种混合的颜色组成了斑斓的世界，有时也引来了过路人的观赏。每天清晨，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些刚刚睡醒的菊花儿。看着它们，心旷神怡， 满心欢喜。
　　 早出晚归的工作，白日里没有时间去观赏它们，只是清晨起床时每天观赏一遍，晚上下班时再慢慢欣赏。咦？突然发现​一支开满了白色的菊花怎么睡倒在地上？于是我赶紧把它扶起来，搭在了半米高的院墙上。心想，这下好了，可以“高高在上”了。第二天下班回来，又看见它睡在了地上，于是我又把它扶起来搭在了院墙上……第三天扶起来，第四天伸出墙外的多余部分不见了，只剩下一根枝干和几片弱弱的叶子仿佛在看着我，它们受了伤，我的心也在痛。暗自骂到:哪个缺德鬼干的？
　　 回过头来，再看看我栽的无花果。一根主干也不知何时被折去，还有另一根枝条中央被齐齐的切去，留下一道白白的痕迹在外面。果子呢，不翼而飞了。看着这番景象，我头脑一片空白，站在院子里，呆若木鸡。
　　 栽种无花果，是因为几年前，有同学去遥远的边疆出差时给我寄来了几包无花果干，​那时我才知道无花果，后来我同样在网上买了两颗小树苗栽种在院子里。小树苗长的很好，第二年就结了果，个数不多，后来果实不见了。就这样一年复一年，又是一年春来到。
　　 当江南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我期待的玉兰花不知何时才能开。想起多年前，每当泰国的白玉兰花开的时候，​同事松鹏每天早上都送我一朵洁白的玉兰花放在我办公桌上，芳香四溢。有时偶尔也送来我爱吃的早餐——糯米饭和烤肉。如今，时光飞逝，离开那里转眼已有七年多，有时也会想念他们。
　　 看着玉兰树发了芽，多么希望它能够快快长大。令人心痛的是，不知什么人把顶端的花芽都折断，还特意把残缺的部分都吊在树梢上。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是有人故意搞破坏。“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阴暗面，否则你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这句话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这些年，兜兜转转，跌跌撞撞八千里路云和月，从青年到中年，从中年走向暮年；从故乡到异乡，从他乡到异国，犹如院中的花和树。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尽管，不是为了生气而养花也好，养花不是为了生气也罢。往后，我在养花中，独自慢慢去修行。
　　
　　 2022年5月22日于宁波（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