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约会(微小说)
周日,王雁一早起来就在选衣服,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套紫色香奈儿,照照镜子,摇摇头,脱下来,换上那套乔最喜欢的天蓝色迪奥,还觉得不如意,又脱下来,换上儿子最喜欢的绿色范思哲……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还没选好。
乔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伸了伸懒腰,打了声哈欠,瞥了一眼打开的夏装专柜,里面的衣服都快空了,试过的全放在沙发上,他知道她一定又要赴约,便坐起来,问:“见很重要的人?”“嗯,”王雁头也不回地答道,“高中时的闺蜜。”“哪位?”“王雁。”“跟你同名同姓?怎么没听你说过?”“高中毕业后,她去外地打工,再没联系上。直到上周,秀兰去开发区一同事家,偶然遇见她,才加了微信。”王雁一边试衣服,一边说:“当初为了方便点名,班主任可费神了,我俩同年同月同日生,身高体重长相都差不多,像双胞胎,后来问了双方家长,才知道我寅时生,她亥时生,于是叫我大雁,叫她小雁。一晃二十年了,不知道她会有变化吗?”“不管变什么样的,”乔已穿好衣服,走到王雁身后搂住她的腰说,“还是我的雁最漂亮!”又问:“雁,那个王雁穿衣那么讲究吗?”王雁答道:“那倒不是,只是她特别爱面子。当初因为同村一女生说她的红风衣是她表姐不要了送她的,王雁便跟那同学闹掰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她变了没有。“你们在哪儿约会?几个人?几点到?”“市一中后花园,就秀兰、她、我三个,八点见。”“我刮刮脸,一会儿送你去。”“不用,你去公司吧。只是穿什么去呢?唉!”“喜鹊回来了,喜鹊回来了!”那只白色玄凤鹦鹉叫道。喜鹊是他们家的保姆,她一早起来去买菜。王雁突然叫道:“有办法了!”
王雁下公交时,远远就看见秀兰和小雁坐在公园石桌前,朝公交站牌望着,显然在等她。这个花园是近几年新建的,虽然在他们母校名下,但位于母校围墙外,公交站牌以她们一中后花园命名。她向她俩招手,她俩却没注意她,看着其他乘客。她直走过去,发现她俩的目光仍在乘客中搜寻。
秀兰永远是一身运动装,她从高中时就钟爱运动服,一直到现在,用她自己的话说,除了举行婚礼那天,其余时间她都穿运动装。小雁穿的是妖精的口袋棋盘格蓝色连衣裙,戴了一顶啄木鸟大檐遮阳太阳帽。当她的视线落到那款玛古芭小斜挎单肩包时,大吃一惊,这不是上个月喜鹊过生日时,她送给喜鹊的生日礼物吗?她送喜鹊包包时,还特意把一个冰墩墩钥匙扣挂在背包带上作为装饰,那包,那冰墩墩,那挂的位置,一模一样,不会错的!
当她走近她俩时,小雁突然叫道:“喜鹊!”王雁一惊,回头看看,只有自己。小雁看清是王雁,立即改口道:“大雁!”“小雁,秀兰!”王雁兴奋地叫道。秀兰这才注意到王雁已经站在她们面前了,看到王雁一身装束,她愣住了,刚想喊出来,王雁使了个眼色,她马上会意,改了口:“小雁,喜鹊在哪里?这儿只有两只雁,大雁和小雁,没喜鹊呀?”小雁结结巴巴地说:“那边树上……几只鸟……看着像喜鹊。”王雁看着秀兰说:“喜鹊叫,朋友到,我们相聚,是喜事啊!”对,对,是喜事,是喜事!”小雁扯王雁坐下,秀兰也坐下。秀兰从旅游背包(她一直喜欢背旅游包)取出三瓶绿茶,她们边喝边聊。
小雁盯着王雁的一身打扮,数秒,目光由吃惊变得喜悦,由喜悦变得柔和,由柔和变得怜惜,然后关切地问:“大雁,二十年了,你过得还好吧?当初你不是考上名牌大学了吗,怎么……”王雁迟疑了一下,笑着说:“怎么说呢,马马虎虎,像秀兰当年的作业。”秀兰正呷了一口绿茶,听王雁这么说,一口喷出来,笑道:“好你个大雁!看来有些人这么多年白活了,一开口便损人这个老毛病,是改不了喽!”小雁忽然沉思不语。王雁马上检讨自己是否说错了话,秀兰也看着远处的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小雁突然感慨道:“我的作业倒一直认认真真,可有什么用……”秀兰忙说:“要不是考体校,我哪能上大学?你要不出意外,也跟大雁一样飞入名校了。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吗?对了,小雁,你回老家都好几年了,为什么不找我呢,你知道我是定向分配到母校的呀?”
小雁不回答,却转移话题问道:“你俩吃早点了吗?我肚子都叫了。”
“这附近有家鱼火锅店,挺有名的,我们吃火锅,怎么样?”秀兰问。“好哇好哇!”
他们边吃边聊,小雁不再追问大雁的生活,也闭口不谈自己,只把话题锁定在高中生活,三个人聊得非常嗨,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快吃完时,秀兰去结账,小雁也冲过去抢着付钱,王雁却一动不动,稳稳地坐着,喊道:“小雁,来来来,坐这儿,让有编制的人买单,咱俩心安理得地吃就是了。”
该分手了,王雁和小雁同乘一辆公交车,秀兰骑电动车。上车刷卡时,小雁抢在王雁前面,刷了两个人的车费。两个人选了最后一排紧挨着坐下来。小雁拉开包包装卡。王雁看到冰墩墩,故意装出惊喜的样子,眼睛亮起来道:“冰墩墩!我在淘宝抢了几天都没抢到。好可爱,我看看。”小雁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大方地说:“喜欢就送给你,我家里还有。”王雁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小雁原是假意,没想到大雁真要,她眼巴巴看着大雁把冰墩墩装进包包,又把公交卡装进包包。王雁抬头时与小雁目光相遇,小雁忙说:“你平日用公交卡呀?”王雁答道:“嗯,刷卡方便。”小雁说:“你有信合卡吗?”“没有。”“用信合卡刷车费便宜,公交卡9毛,信合卡8毛。”接着她仔仔细细地教她具体怎么操作。
晚上,王雁还喜鹊衣服和公交卡时,看她正撅着嘴玩手机。问怎么啦,喜鹊说:“有个朋友借我包包用,就是您送我的那个,说见老同学,可是把我冰墩墩弄丢了。”“啥时候丢的?”“今天。”“你朋友也在家政公司吗?”“嗯,她在开发区一家照顾两位老人。对了,她还跟您同名同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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