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母亲的点滴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原意是指女人的身体柔弱，但当她有了孩子以后，因为天生的母爱，常常会发挥出令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但清儿对它的理解起因是清儿母亲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每个人心目中的母亲都是最伟大的，尤其是中国史上伟人的母亲对子女的教育更是传为世代佳话。清儿心目中的母亲虽称不上是全世界最坚强的母亲，但她的生活点滴在清儿心中也是女强人一个。虽说已过古稀之年有五，打清儿自小记忆中母亲一天24小时中，除了睡觉五六个小时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留给干活的，粗茶淡饭是三下五除二的随便扒拉几口，就出门上山下田，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像极了鲁迅笔下：“我好像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血。”据父亲对她的描述，母亲年轻时的力气可以与男的媲美甚至超过他们，当时在小队里她挑的担比男人重，但评工分能打七折，之前去南池挑柴、去枫桥买糠（如遇暴雨天气，雨水渗到糠中，一担足有300斤左右）也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走过来了。真的感觉母亲是世界上特别想不通的人，为什么这么大年龄了，还要花那么多时间去干活，休息一会又咋了，她恐怕时间全让流走了。家里的农田、山上的蔬菜由父母全程操劳着，有时想父母了隔一二个月回家去一趟，捎回来的全是他们汗水浇灌的结晶，但基本上都是父亲作为运输员从农村运到城里的方式给清儿们提供着一年四季的农家蔬菜，清儿们也习以为然的消受着。
　　 母亲的模仿能力特强，每每她与清儿说起村子里某一个人的说话样貌时，那声调、神态与姿势唯妙唯肖，简直能以假乱真，要是闭上眼以为真的是那人在现场。清儿想要是当时导演如果来招一个演员那她肯定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记得母亲给清儿山上去挖笋那是2021年2月中旬的一天，在那条去老坟山的山间小道上，印鉴着她几千次几万次的脚印，留下多少个她步履匆匆的叠影，一个星期之后居然传来母亲去念佛回来就双脚不能走路的坏消息，于是怀着不安的心情拔通了母亲的电话，想问下具体情况，电话那端还是母亲若无其事的常规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人老了就是这个样了，你保管好自己的身体。母亲，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当回事了，生在你身上的病，痛在你身上的伤口，你怎么全无济于事，通过电话的那端得知母亲这次真的不能站起来了（之前有好几次因为脚扭伤或腰脱臼导致不能行走过段时间恢复过来的），根据清儿对她病情的分析，感觉母亲致病的原因不外乎这三点：一是长期忘佛吃素，体质上得不到营养，属于缺少营养、体力不支的虚弱；二是母亲有高血压，而懂一点医术的爸硬不让母亲不要靠药物来降血压，这次可能是犯脑血栓中风的症状；
　　 母亲是2021.3.24因颈动脉引起的中风瘫痪入住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约十天左右，因为医院的各种见闻与医护人员漫不经心的服务态度让母亲在原本很不愿意来医院求治的情感上再次产生强烈的不信任感，此生不再相信医院（之前由于家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去医院救治而无功于过的事例在她脑中的烙印自始至终认为医院不可信，此次去住院是清儿们儿女与亲戚朋友的强烈要求才勉强前往）。于2021.4.2下午出院来清儿家疗养，当时出院的时候是“孝儿”用他的车子载着母亲送到清儿家的，想当初真的是想出个院走个路都太难了，因为母亲左右二只脚一点都使不上劲，根本不要说走路，是清儿们硬撑着把母亲从病床上拉下来也可以说是把母亲的整个身子移到轮椅上，由于她全身没一点力气，完全靠着清儿们这些外力给她挪动，不小心把她的左下脚从病床的边棱上硬磨拉下来，当时觉得她因拉扯受伤了叫得很痛苦，然而再坐电梯下来，推到停车场，还没坐上车子，母亲要小便，自己又不会动，清儿们四个真是急出了汗，怎么办呢，没厕所，自己又不会动，又在路中间，没遮没拦，母亲小便又急，还能只将错就错，让母亲在车子中间的空隙中几个人拉扯围住，勉强的让她放了一下。母亲这个人要人面前相当矜持，如今落到这个地步，真不知道她会自愧到什么地步，心想不知道是前世遭什么孽今遭这个报应了，让她得了这个病，那种折磨与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当时急着想出院的母亲心中唯一的念头是只想去清儿家看看，然后就不抱什么希望，没有什么能活的念头了。她对大姐说，伟娟，清儿们只来清儿家看看，然后清儿们就回去。对生存完全是心灰意冷。想想在医院里几天以来的折磨，一天到晚的挂盐水，然后水饭不香，也吃不了多少，清儿想她当时更心痛的还是钱流水似的花下去，但起不到了一点效果，产生了消极的心态，人一天比一天憔悴，感觉明天就是她的末日。还好，在清儿家的休养下，清儿那位对清儿母亲也比较孝顺，做得饭菜也合乎她的口味，她食量也渐渐恢复，不会走路的双脚在在大姐的抹油与按摩照顾下一天比一天健朗，脸上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红颜，母亲对自己也逐渐恢复了活下去，能站起来的信心，还没等腿脚完全康复，她就凭好胜心强的个性，用自己还算完好的右手攀着扶梯，让她每天天亮，不到五点就去爬楼梯，练走路这样的日子过了二个月，母亲说想回去疗养了，当时清儿真的是劝母亲再恢复，等康复再回去，可是母亲不想麻烦别人的个性清儿知道，她会打千百个理由，说清儿儿子马上中考了，让清儿把心放他身上一点，在这里已经住了二个月了让清儿稍微轻松点，她已经二个多月没回去了，看看家里怎么样了，……在千百个理由她总说去看看等外甥中考完成了马上再下来这里养，虽然明知母亲说再回来到这里来养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与借口，但为了让她高兴，满足她回家去看看的想法还是顺同了她意思，于是安排就在近几天，就等“孝儿”这几天有空就送她回去，于是替打点好日常随身行装与一大包未吃完的药包。
　　 那天是清儿老公与大姐，“孝儿”三人把母亲送上去的，那天因为“孝儿”临时有事，挑上了一个时间正好雨下得异常的大，结果把母亲送上去她认为也是天意，觉得她的病可能不会好了，似乎是老天注定的，看着母亲在地下图书室难得凉快的有个瞌睡的时间，清儿真的不任性打扰她的休息，每天晚上十几次的坐起躺下的反反复复，让她夜不能寐，她那段时间就是疼通的煎熬中盘脚坐着勉强合个眼算睡觉了。望着眼前比实际年龄显老的母亲，真的无能为力，不知道如何能消除母亲的疼痛，让她能有个一整晚睡觉居然成了奢侈的要求。
　　 听母亲说想吃那种枕头面包，清儿就马上想到三味酥房，那里有母亲喜欢吃的面包，谁知一到城南的那家，环顾四周没看到，正好看到柜子上有一个，可是当清儿看着那面包问营业员有没有枕头面包时，旁边站着估摸七八岁的小男孩连忙紧紧抓住那面包，怕被清儿抢走似的，只好换家再去买，急匆匆的赶到鲁迅路那家，让清儿很失望的居然没能看到清儿想买的，于是问店家，说明天才会有，只能离店，脑子中搜索着那里还有面包连锁店，但回忆不起来，却突然想到资溪面包不是很新鲜口感更好吗，立即赶到离建功中学较近那家，总算买上了母亲要吃的豆沙枕头面包，送到母亲手上，母亲说就是这种，攀了一片塞到嘴里说好吃，还很软，新出炉的，难得有母亲喜欢吃的东西（因为清儿母亲很节俭似乎都舍不得给自己花上一分钱），这时清儿的心里感觉比自己吃着还舒服。
　　 母亲似乎情商过于高，很容易动感情，日常中想起谁或说起谁，老是觉得谁怎么啦，常常泪湿眼眶，太容易动情绪，尤其是母亲这个现状，不能自理，老让母亲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了，为解她的烦恼，清儿把单位里发生的事情时常拿回家与她说说，手机里的奇事怪事读给她听，真希望母亲从有点自闭与对生活很悲观的情络中解脱出来，放下之前的一切，开心快乐一点。
　　 清儿知道母亲心中的苦，尤其是说到不成气的儿子，是那么的让她让伤心与无助，或许是从小太惯让他养成了父母所做的一切是理所当然与天经地义的，居然母亲病了那么长长的一年半时间里，没抽出一天时间来照顾或许陪陪母亲，即使来了也是说一些让父母更伤心欲绝的寒心的语言与出言不逊的口气在父母原本未逾的伤口再撒一把盐，清儿真想象不到在清儿记忆中的母亲是一向很要强的，而且很有主见的人怎么在那个“孝儿”的面前会变得那样软弱无语、低人一等，懦弱的没了一点自尊。而之前的“孝儿”那样遇事猥琐，拿事无主意的一下子在母亲面前会变得如此强横无理，气焰嚣张。自从清儿打小记事起，父母的一辈子积蓄几乎全都花在这个儿子身上，当母亲有事需要他帮助的时候，连打十几个电话居然一个都不肯接听，断然拒绝的态度让原本全心身扑在他身上的那个炽热的心一下子跌入到心活的底谷，无论清儿们怎么劝她都无法让她从悔恨中自拔，清儿已经给母亲讲了很多道理，譬如权当没这个儿子，或者这个儿子早离世，都无法让母亲从自责与伤心绝地的心态中走出来。现在也不想多写关于母亲这个儿子的事情了，越写越让清儿觉得人无情时比畜牲都不如。但是清儿还是要写完母亲致病的主因。
　　 其实母亲的中风偏瘫大多缘由于她那个儿子在那天做的事由引发的，听说二姐的儿子在二月里要订婚，善良的父母半年前早早从银行取回5万元钱想作为给外甥订婚的大辈的见面钱（其实父母的大半多钱全是出国在外的二姐他们给的），而且自认为放得很隐蔽，殊不知这事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们的“孝儿”发现了，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父亲放在柜里的用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一包钱给转移了，随着外甥婚期的到来前几天，那天下午天下着毛毛细雨，父亲怀着喜悦的心情想提前做一下喝喜酒前去的准备工作，去看看见面钱是不是还安然无恙的放在柜里，一打开，父亲的头都炸大了，人直接懵了，吓得一下子感到有点窒息得透不过气来，但还是在绞尽脑汁的想，一味的自责是不是把钱放错位置了，于是翻箱倒柜的翻寻着，直到晚上五点左右，听到楼下门外的脚步声，知道是母亲念佛回来了，于是将急切的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父亲趴在楼上窗口，用手势打着让母亲先上楼来，当说起钱找不到时，母亲的心抽得更紧，也帮着东翻西找，嘴里不停的念叨是不是将钱放错位置了，让父亲再记记，还分析着问父亲这个柜子你没打开前里有没有人翻动过的迹象，后来把嫁在本村的大姐一起叫过来，三个人你找东，清儿翻西的，就是找不到这包钱了。
　　 时钟指向晚上7点左右了，想到要藏的地方全翻遍了，无助的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父亲的脸黑沉沉的，对于丢5毛钱都能找一下午的母亲来讲，当时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的五味陈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楼上下来的，二人无心的做着不知道能不能吃下去的饭。也不知道烧好的饭有没有吃，之后又是睡下了脑子里好象又忽然记起什么，起来再去找、找不到又躺床上突然又好象觉得、再起床寻，这样反反复复、转转折折，直到快天亮时，才迷迷乎乎的合了一下折腾了一晚上的眼。由于怕清儿们担心，直到第二天父母才由大姐代为打电话给清儿，告知这丢钱的事情，听到这个事，作为清儿当时的想法是先让父母别急，钱是小事，身体是大事。千万不能因丢钱而急坏了身子。至于丢钱，当时的清儿认为只有这几种可能：一则是父亲怕藏钱不安全，一忽儿将钱放这里，认为不安全，又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藏好之后还是觉得还是某处角落好，再转移；第二种是隔壁的那个看似有点傻的游手好闲的讨不上老婆的二流子；第三种是那些外来上门收破烂的，他们会盯上这些乡下农村的旮旯里，基本上都留守着一些老弱病残的无劳动力人群，会不会是他们趁家里没人，翻箱倒柜把钱给偷走了。母亲则打电话给那“孝儿”，据母亲描述，打给他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车，母亲告诉他清儿们家发生大事了，当时“孝儿”以为是父亲出事了，心里也是一惊，当得知是丢钱的事时，他淡然的接着电话说，这点钱不算事，现在5万不是什么大钱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要紧，然后就挂断了母亲这边的电话，说上来一起先帮找找看。（母亲当时也是很疑惑，也想到了那种可能，但出于对自己儿子的认知，那种想法只是在脑子中一闪随后就否定了，认为自己的儿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于是清儿与那个“孝儿”约好，一起再去帮助父母找找丢了的钱，看看奇迹能不能发生，到了家，父亲还是在那些个地方东翻来西翻去，母亲与大姐则是下楼来等着清儿们的到来，当时为了宽母亲的心，清儿故意开玩笑说，要是钱被清儿找到了，得分给清儿一万（其实清儿真的不想要父母的一分钱，清儿只是为了让他们的心得到安慰）。按照清儿的步骤，首先清儿再在他们翻找过的地方一一重找，为方便找寻，清儿让父亲凭着他脑子中对钱包的模样记忆进行口述，有意识的进行找寻，并且让大姐审核看着清儿认真的翻过的每一样物件，确保二人的视线全都确认没有时再翻动另一个地方，一包一包，一样一样，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全翻遍了，还是没个影，心里也开始慢慢绝望了，但还是不死心，于是走到另一个房间，隐约听到“孝儿”在另一个后半间房接电话，听他回复的语句中好象对方是在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之类的话语……，其他的隔着墙也没听到什么，时值午后一二点了，母亲让清儿们先下楼吃饭再说，清儿先下来了，“孝儿”随后也下来了，其实哪有心情吃饭，不过为了让父母宽心，只能强忍着吃点算是让他们别急，按照他们老年人的说法，说有些东西说不定今天找不到，横神菩萨明天就把钱横回来了，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饭后，明知道找钱无望了，但楼上翻得乱糟糟的，想帮父母再整理一下，上楼去将翻出来的东西进行一一归位时，所谓的“奇迹”发生了，清儿突然像大获至宝似的看到了父亲口中描述那包丢失的钱，一摸，发现是一整捆的，来不及拆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迫不接待对着楼口向母亲激动的大喊，母亲，钱找到了，就放在这个柜子上，当时母亲根本不相信清儿说的话，说不可能，随即让大姐搀扶着上楼来，父亲也上来了确认就是这包钱，嘴里喃喃的自语着，清儿找了不下五十次了，怎么没找到，当着大家的面，清儿一层一层的剥开了那四五个塑料纸袋，一捆百元大钞就躺在面前，当时清儿看到父亲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发亮了，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当时母亲那样子，清儿活大半辈子第一次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什么是激动的含义与真实表现，看到大姐扶着颤魏魏的她，二条大腿像筛龙糠似的不停发抖，眼眶中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激动的泪水，站都站不稳，钱原封不动，如数归位，爸母亲的心暂时算有了个定位。于是这一惊一乍的似乎画面暂告一个断落，当时谁也不想去弄明白其中发生的故事，反正钱找到了。清儿要回城了，母亲一定要把一万元钱塞到清儿手中，说钱是你找到的，没找之前的承诺一定要兑现，清儿说母亲清儿是宽你的心才说的，看清儿能要你的钱吗，母亲硬生生的非得让清儿拿，拗不过她，清儿说这次算先给清儿存着吧，下次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