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上街，狼一样地吼唱，大毛说你别唱了，小毛就没声了。一会儿又神经兮兮地吟诗，吟得大毛脚后跟直痒痒，就说小毛你别嘟囔了。小毛说哎呀跟你上街咋这么不自在，唱不叫唱，诗兴发了，朗诵几句诗也不让，真是的。
　　 小毛进饭店，那时广播里正吼秦腔，小毛说这一腔口不错啊，有底气儿。店主说你还挺内行的，小毛说我唱过戏哩，在县剧团干过多年呢。店主就特热情，拉话不断。小毛说你一月挣多少，店主说挣啥钱哩，不过是剥蒜皮子罢了。小毛说我在家就开饭店哩，你蒙不了我。店主眉头一蹙脸色不悦，说，你又是唱戏又是开饭店，到底是个干啥的？小毛嗯嗯了几声，说唱戏那是以前的事，后来倒了嗓子就不唱了。店里顾客不少，店主进里屋去拿东西，那当儿小毛拉了大毛一把就走，说快走，人家把咱看骗了呢。
　　 在另一家饭店坐定，小毛又鲜活活的一个了。饭菜上来，小毛一会儿要蒜一会又说醋不酸，女招待满目生情的对小毛笑笑，小毛就越发骚情，给大毛说你看我让她来她就会来哩。如此几回，那女的就满面生霜了，小毛又要喝汤，人家边舀边问得是觉得好啊，小毛说好啥哩，一点不好，人家把汤又到回锅里，再叫都不理了。小毛就坐在那儿生闷气，饭撇在一边也不吃。
　　 这会儿，过来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那乞丐问小毛你那饭还吃不吃，小毛没好气地说我不吃叫你吃呀！那乞丐眼睛一翻，腰站直了，登时魁梧起来，就指着小毛鼻尖破口大骂，说你他妈的有几个臭钱你小看谁哩，你吃喝嫖赌早上不起你阔谁的哩，你老子死了你鬼都不如，谁不知道你家里那根根稍稍你装啥蒜哩！乞丐骂出许多细节来，如同真的一样，小毛反击了几句才发现是那样无力，乞丐根本不理他的茬儿，人家有自己的一套思路只顾骂去，声音出奇的脆亮。周围人如同看戏一样凑热闹，最后小毛不得不狼狈逃走了事。
　　 大毛说你快些把你那臭嘴堵上，你不说谁不会把你当哑巴。这回小毛是蔫下来了，有气无力的。小毛在鞋店那儿呆呆的逗留了一下，老板热情的说你买不买，来试一试再说吧。小毛眼睛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没说，那老板大怒，说我问你是礼，你他妈不吭不卡装熊哩，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你说清再走！小毛没敢言传赶紧就走，说你看你看，这回我该没说话吧，咋还是挨了骂？
　　 转了一回，小毛在帽子摊主那儿站住了，拿着一顶帽子翻看着，然后就准备往头上戴，摊主是个女子，说帽子不能试的，小毛却一下就戴在头上。女的说你这个犟熊不让你试你还偏要试！小毛说我就是要试你还咋，把我锤子咬了！小毛有气没处发，争吵起来，就没把那女子往眼里去，却不想摊后突然窜出一个汉子，一把抓住小毛就是几个耳光，然后几拳小毛就栽倒了。大毛上前就挡，好话说了几大箩才算了事。
　　 大毛扶着鼻青眼肿的小毛回家。小毛很有意见，说跟你这没拳脚的出门真真的活受罪，硬硬的叫我憋了这一肚子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