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唯一的世间遗物(外二首)
1.唯一的世间遗物
是那份巨大和威严
越来越近了
如山峦叠嶂,纵深千里
五十多年
这一刻我羞于抬头呀
浅薄的,几近透明的身躯如何向你张开
短暂的陈述中没有起伏和激情
从没降临过什么花期
难以启齿
千疮百孔的漏洞长年奔走着风声
生来就是这样吗
只是继承下怯懦的我,牙齿咬进了肉中
嘲讽从来都是这般肆虐
那些带血的鞭影充斥着天空
属于我的暖阳远嫁了
那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收留下它
这个村庄的四角安放了四个魔兽
守护神的面庞窥视着世界
它们被污言秽语滋养着
我跨不出那些长长的投射到村子以外的阴暗的目光
好在我能够偷偷地远望
看到了你的巨大和庄严
抚摸我吧!我需要你温暖的俯视
原谅我有些微微地颤抖
我要你抚平我躯体上的那些漏洞
还有无数处我没有感知到的伤口
你最好能够化作一道光照透射下来
这是你的庭院,我们的家
你看向日葵还在
石榴树还在,石榴树上正结出月亮
我变得曾未有过的温顺
你抚摸我的头时,我就躺下
我就躺在门边的石凳子上
躺在你的巨大和威严中
我能够尽情地舒展自己
安然地想一想明天的事情
父亲,这就是爱吗?
你唯一的,保留在世间的遗物
2.抵挡不了
许宅村
世间,十八层底下的区域
我还是不敢抬起头
时光轮回到一个跳台的坍塌
翅膀生出了翅膀
我还是站在你那剥落的院子中
替你问候来来去去的鸟雀
日月,风雪
在这里,我向最冷的遗忘中生出了根
我要替你养育一些树木,养育一些生灵
养育那些看不见的碎片光阴
你要不期而至
你要向我头顶伸出你的手
你必会是一道光束
一把刺向海底的利剑
这片海域长久地凝固,死寂
我等待你雷霆轰鸣般的激活
我势必会吐出一口血来
沉积于胸腔中的寒血
然后,你就能够听到我枝叶扩散的声音
你说你爱了
我就会毫无限制地接受
这升腾出海面的气势正如春潮一样拍打开来
这份涌动
许宅村无法抵挡
3.用一炷香延续一个尾声
我用一炷香来延迟一个尾声
人生如戏
你的舞台聚光灯低垂在高空
风吹动它无人问津
穿透云霄的唱腔在遥远的天际玻璃一样地破碎
声音刺耳,如针扎在心尖
你不停地呕血
不停地止血,天使般的黑乌鸦跌落在山脊
我一再试图想擦干铺满西山的霞光
红色的光韵使我想逃离
想挣脱,许宅村在殷红的血色中漂泊
那炷香火熄灭了
我挥动着那缕青烟
我多想点燃这个世界
点燃这红色的人间
这样你的爱会变得更加泛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