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杨飞和黑三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走过去，把烟甩给这两个臭小子，一人一包。
　　 “老三，你还真是和那马子泡上了？”黑三说。
　　 我淡淡地说：“万里长征第一步，只能说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呵呵……”
　　 杨飞这时说：“黑三，看来你的那条金链子得归财贵了。”
　　 黑三说：“还说不准呢。摆两句龙门阵还不简单？我也可以过去找那马子摆两句龙门阵去。”
　　 我说你过去试试。
　　 黑三不言语了。
　　 杨飞看着黑三傻呵呵地笑。
　　 黑三就觉得杨飞这人有点别扭了，说：“你看着我笑个毛？！不就是一条金链子么？算个球！”
　　 杨飞这时朝我竖大拇子，说：“财贵，你狗日的真有两下子，财色兼收！呵呵……”
　　 黑三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飞。这小子的心里现在兴许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打趣地朝黑三说，黑三，别想不开，不就是一条金链子吗？老子兴许把命也会搭进去的。
　　 黑三有点懊恼地说你狗日的就在老子跟前拽吧你！
　　 我说我拽个屁。老子是真的在那小妮子面前赌命呢？
　　 黑三似乎来了兴趣，说：“说说，别吹牛。”
　　 老子在那小妮子面前夸下海口了，要和昨天骑赛摩的长发小子比飙车。在外三环。
　　 杨飞和黑三一听，都同时双眼放光，说：“财贵，你小子脑子没发烧吧。别说你能不能赛过那个长发小子了。就拿设备来说，你上哪儿淘去？”
　　 我说我不正为这事犯愁么？
　　 杨飞这时感叹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我说你他妈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们两个快给老子出出主意，到哪儿去搞一辆赛摩让老子和那个长发小子一较高下？
　　 杨飞和黑三对望了一眼。杨飞说：“我们哪儿来这样的路子？要说要去搞一辆摩托车那倒是个举手之劳的事情。我和黑三就是现在，也可以立马去给你弄一辆过来。可是街面上的摩托车都是125，150的，哪儿去找250CC的赛摩？”
　　 我说你们这两年不是在社会上白混了么？你们的圈子里就没有一个朋友有赛摩的？
　　 黑三说：“有毛！在社会上能和我们走一起的，就你杂种算是一阔少！剩下的哪个不是连抽一包软云都像打牙祭的穷哥们？”
　　 黑三和杨飞的话令我气馁。
　　 这时我说等等，老子想起一个人。
　　 杨飞和黑三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给我老爸开车的表哥小唐，有一回他在我面前提起过，他认识国土局局长的儿子，那杂种好像有一辆哈雷。
　　 杨飞和黑三都同时惊呼了一声：“哈雷！哦！买糕得！”
　　 见这两孙子不信，就说：“老子这就给他打电话。”
　　 杨飞和黑三就抱着膀子看着我。这两小子一定觉得老子是在吹牛了。
　　 于是我拨了小唐的电话。
　　 小唐在电话里说：“有事？”
　　 小唐这杂种现在接我电话越来越摆谱了，只要电话一通，总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我说，想请你帮我个忙。
　　 说。
　　 能给我搞一辆赛摩么？
　　 赛摩？你要赛摩干嘛？
　　 泡妞！
　　 我日！贵少，现在不时兴用赛摩泡妞了。你直接开你老爸的大奔去泡吧！车内空间宽敞够用，还可以直接在里面打炮！呵呵……
　　 我日，小唐居然敢这样阴阳怪气地对老子说话了。难道我老爸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狗日的白眼狼。
　　 我耐住性子，说：你少给老子阴阳怪气地说话。你只说给我搞得到一辆赛摩没？
　　 搞不到！小唐很果断在在电话里说。
　　 我现在只有小唐这一条门路了。所以并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就说：“你不是说你的一个朋友有一辆哈雷么？”
　　 小唐说，是有一辆哈雷，可是我有那么大的面子么？只不过是在一起喝过两回茶的普通朋友而已。
　　 我终于摆开蛮横的架势对着电话那端的小唐说，我不管，反正今天天黑前你必须得给我搞定一辆赛摩。不然你就别在我老爸手底下混了。OK!
　　 小唐这时在电话里嘿嘿笑道：“贵少，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是你表哥！你以后在老子面前说话最好放尊重点。别没大没小的。”
　　 小唐今天在我面前的态度果然来了个一百八度的大转弯。看来我老爸和我断绝父子关系的负面影响开始显现了。要换做往常，小唐敢这么对我说话么？
　　 狗日的变色龙！
　　 不过现在让我下不来台的不光是小唐，还有杨飞和黑三。这两小子正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我呢。
　　 我的脸有点发烧！
　　 我突然感觉着两小子也是他妈落井下石的歹人！
　　 于是继续我耐着性子对电话里的小唐说：“表哥，就算你帮我个忙行不行。我真的有急用！”
　　 见我口气软了，小唐似乎在心里找到了一点平衡，也换了种口气说：“这还差不多。以后在表哥面前说话别口气那么硬，知道不？”
　　 我说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小唐立马说：“我多久答应你了？你小子牛皮糖啊？！”
　　 我说表哥，我不和你扯淡了，你真的想办法给我搞一辆，这马子真的很正点，我不泡她可惜了。
　　 小唐在电话里说，用赛摩泡的马子能正点到哪儿去？你别又是在耍什么花招吧。等我电话。
　　 我说谢谢表哥。
　　 我居然他妈的也做到能屈能伸了。这是大丈夫行为，我不觉得丢人！
　　 但心里还是对这个小唐恨得牙龈出血！……
　　
　　
　　 我，杨飞，黑三，坐在老槐树下，各自抽着中华牌香烟，漫无目的地浏览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
　　 我们仨在吞云吐雾的时候，都显得有点迷茫。
　　 杨飞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快五点了，还打听满仔和楚城的下落么？”
　　 我说，我有个预感，满仔会自动给我们打电话。不是满仔打就是坤仔的人给我们打。
　　 为啥？黑三说。
　　 直觉，我说。
　　 黑三切了一声。
　　 而我现在觉得奇怪的倒是我家里的人没有给我打电话。这的确有点反常。我的内心里有点不大踏实起来。
　　 我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看了看。
　　 杨飞这时对着我说：“你的意思我们就暂时不用去找满仔和楚城了？”
　　 我说怎么不找？我们现在可以先上楚城的家里看看。或许他是被他家里的人接出院了也说不定。
　　 黑三说：“毛！刚才医院里的护士明明说是被几个青皮弄出院的。我敢百分之百的保证楚城是在坤仔的手里。”
　　 我觉得黑三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说，哪怎么弄？以静制动？
　　 杨飞冷笑道：“还以静制动个毛！明明是无计可施了。”
　　 我切了一声，说，走，找家网吧上网。
　　 杨飞却说：“我想回家一趟，要不这样，谁有了楚城和黑三的消息，都相互通知一声，我随传随到。”
　　 黑三说：“你回毛的家！你不是有一个月没回家了么？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想到回家了。”
　　 杨飞一脸落寂地说：“突然想回家了。”
　　 我故作轻松地说你是想回家和家人做个道别吧！
　　 杨飞看着我，脸上扯出一丝很牵强的笑，说：“就你聪明。”
　　 当我猜到杨飞的心思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觉得有点悲壮起来。
　　 黑三也似乎也听出了我和杨飞话的意思，说：“不会这么夸张吧？真的要豁出去了？”
　　 我说：“你以为呢？”
　　 黑三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说：“行！你们说咋弄就咋弄！”
　　 我对杨飞说，那你回去一趟吧，别关机，随时联系。
　　 杨飞在街上招了一辆的就走了。
　　 黑三这时说：“我觉得我们该找几个道上的人帮忙。”
　　 我说你道上有人？
　　 黑三摇头。
　　 我说一句扯淡扭头就走。
　　 这时我瞟见小卖部里的小玉在朝我招手。我走过去。
　　 姐，有吩咐？我说。
　　 小玉说：“我刚才给大狗打电话了。说了你要和他飙车的事。大狗兴奋得嗷嗷嗷的。今天晚上怎么样？”
　　 我想了一下说：“今天晚上恐怕不成。”
　　 小玉说：“为什么？怯场了。”
　　 我说没有的事。今天晚上我有顶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玉一撇姣好的小嘴说：“借口。”
　　 我说真不是借口。我真的有顶重要的事情要办。要不明晚怎么样？
　　 小玉说：“那行，我给大狗打个电话问问。”
　　 于是小玉又拿起粉红色的手机拨号。
　　 而我已经没有了和小玉说话的心情，说了句约好了给我的打电话就走了。
　　 黑三跟在我身后，说：“老三，我们现在上哪儿？”
　　 我说你说呢？
　　 要不找个地方喝点小酒？黑三说。
　　 我说你这主意不错。
　　 黑三又说：“杨飞真的是回家料理后事？”
　　 我说你他妈的怎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日！
　　 黑三却说：“还弄得真他妈像那么回事了，呵呵……”
　　 我却说，黑三，你能搞三把火药枪么？
　　 黑三说：“搞倒是可以搞，但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搞得到三把。”
　　 我说能搞一把都成，关键的时候兴许能派上用场。
　　 黑三有点兴奋地说：“什么关键的时候才派上用场，依我的意思一上场就扣响。先下手为强。”
　　 我不耐烦地说：“你先搞到了再说，别说这些没用的。”
　　 于是黑三就摸出手机开始拨号联系火药枪的事。而我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现在的我也有点心事重重。这毕竟是意气用事。整个事情该从哪儿弄起，我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一阵的功夫，黑三从后面撵了上来，说可以搞到两把火药枪，现在就可以过去拿。
　　 我说你小子办事的效率倒是挺不赖的。
　　 我和黑三招了一辆的，到约定的地点去取枪……
　　
　　
　　 我和黑三打了一辆的，进的士的时候，开的士的司机眼里满是疑糊的神情。当黑三说是要出城到何家坡的时候，司机说他等一会儿就要交车了，不能出城。
　　 黑三说老子付你双倍的钱，我操。
　　 在的士司机跟前，黑三这小子也变得财大气粗了。但我知道是我付钱，所以他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可是的士司机就是不进挡挪窝，仍旧是一副谦虚友好的嘴脸说：“兄弟，实在对不起，我是真的马上就要到点交车了，真对不住你了。”
　　 黑三打算摆出蛮不讲理的姿态来。
　　 而我倒是觉得的士司机找的借口满充分的，于是就对黑三说，我们还是换一辆车吧。
　　 于是就从后排下了车。
　　 黑三极不情愿地从副驾驶上下来，关上车门的瞬间对着车门踹了一脚。而的士司机这时也不计较黑三将他的车门踹瘪了没有，开着车一溜烟的走了。
　　 黑三说这孙子真他妈没一点贼胆，还把我们看作是抢劫出租车的了。
　　 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家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你让人家拉你到城外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换作我也是会提高警惕的。前几天不是一个开出租的女司机刚被人先奸后杀，谋财害命后再抛尸的么？
　　 黑三说你也给我整些扯淡的事情出来了！先想想怎么去何家坡吧？
　　 我说何家坡在哪儿？
　　 黑三说去了就知道了。
　　 我说枪就在何家坡么？
　　 黑三说你这不废话么？
　　 我感觉黑三这小子在我的面前变得有点牛皮哄哄的了。谁让这小子现在能够搞到真枪实弹的枪呢。牛皮哄哄一点也是蛮合理的。于是我并不计较。
　　 我说要不我让小唐送我们过去。
　　 黑三说能行么？
　　 我马上又说行个屁！这小子不把我们卖了才怪！
　　 黑三说你在拿我开心是吧？有意思么？
　　 我说我不也是一时间脑子短路了么？
　　 黑三说了一声操就摇头晃脑地朝前面走了。
　　 我跟着他。
　　 街面上载客的出租车如过江之鲫似的还真是不少，但却没有一辆是属于载我们的。
　　 这时前面的黑三说，实在不行只有坐五路公交到北门，然后打一辆野的过去了。
　　 我说你咋不早说？
　　 于是我和黑三上了五路公交的站台，搭上了五路公交去北门。
　　 北门的交通秩序一直比较混乱，那儿有一个长途客运总站，周边的治安状况非常复杂。黑三曾经和几个瘪三在那一带当过票串串，顺带做些敲诈勒索的勾当，我曾经还给黑三当过媒子。敲诈勒索得手后，觉得还挺好玩的。
　　 到了客运总站，黑三在一个锅魁摊前二话不说地拿了两个锅魁，顺手甩了一个给我。打锅魁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外地人，四十来岁，他对黑三讨好地笑，说：“三爷，咋一段时间不见你了？”
　　 黑三这个时候的姿态摆得又老又稳，咽下一大口干面锅魁说：“老子到别处发财去了。”
　　 又说：“怎么不见死鬼几个？”
　　 打锅魁的外地人就说：“你还没听说啊？”
　　 黑三见外地人满眼都是新闻内容，于是就凑了上去，就着一根脏兮兮的塑料凳子坐下，说：“我听说什么了？”
　　 打锅魁的外地人就说：“前几天死鬼他们和新疆帮的火并，弄死了两个新疆帮的，都弄进去了。”
　　 黑三呵呵地笑了，说：“这事我还真是没有听说。死鬼一伙都进去了？”
　　 “估计是都进去了。就是不进去也跑路了。这阵子一个也没看见了。”打锅魁的外地人说。
　　 黑三有些骄傲地说：“老子就知道死鬼他几个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幸好老子聪明，没一直和着他几个混。”
　　 打锅魁的外地人就说：“所以我一直觉得你三爷机灵三。今天怎么想着在这儿浮面了？”
　　 黑三说：“路过。”
　　 说着起身就走了。
　　 我手里一直捏着黑三甩给我的锅魁，觉得既别扭又累赘，就顺手扔锅魁摊上了。而黑三已经将他手里的锅魁狼吞虎咽地啃去了一大半。
　　 客运中心的大门外散兵游勇般地埋伏着几十辆野的，这些野的大多以奥拓车居多，档次高一点的也就是捷达富康。
　　 黑三朝远处的一辆墨绿色的富康车招了一下手，站在富康车旁边的一个带着墨镜的小伙子就跑了过来，说：“三爷，怎么今天在这儿浮面了？”
　　 黑三还是摆出一副又老又稳的派头说：“路过。”
　　 墨镜小伙子说：“是要叫车？”
　　 “送我们到何家坡。”
　　 “现在的价钱可得高点，你知道汽油涨价了。”
　　 黑三立刻不耐烦地说我和你狗日的龟孙子讲价了么？一百五！走不走？
　　 走！
　　 于是我和黑三就上了墨镜小子的富康车。
　　 我和黑三都坐后排。黑三顺手递了支烟给前面开车的墨镜小子。墨镜小子接了黑三的烟，用点烟器点上，说：“三爷，发财了？都抽软中了！”
　　 黑三说：“你洗刷老子样？抽软中就发财了？日！老子平常都是抽大熊猫的！”
　　 我瞟了一眼黑三。
　　 墨镜小子边开车边说：“三爷，上何家坡做什么？”
　　 黑三说：“别话多！道上的规矩你像是不懂样？”
　　 墨镜小子就不说话了。
　　 我这时小声说道：“多久混成三爷了？我咋今天才知道？”
　　 黑三越加牛皮哄哄地说：“老子在客运中心这一带已经不做三爷好多年了！操！”
　　 我说哪以后我也得管你叫三爷了？
　　 黑三立刻说道，你少来！
　　 富康车出了北门，墨镜小子将车开出了一百三十迈的时速。这小子整个一飞车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