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千面墙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讲讲千面墙，还有被绑架的科学家？”尽管冯粒粒内心澎湃，激动得宛如卷起滔天巨浪，但是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变化，探身向前，望向一脸死灰的雪儿，“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好机会。”
　　 “我想喝口水，水缸里的冷水就好。那是几天前阿三从古井里打起来的。我喜欢井水冰冷中带着的甜味。”雪儿舔舔干巴巴的嘴唇，法国排行榜首位的迪奥烈艳蓝金唇膏口红也无法唤醒发黑的嘴唇，“我还想抽支烟，如果可以的话。”
　　 冯粒粒来到水缸边，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瓜瓢舀了半瓢水，随即走回来，递给雪儿。雪儿也不言谢，接过瓜瓢，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竟然一口气喝光了半瓜瓢井水。雪儿把瓜瓢递还给冯粒粒，伸手摸了一下嘴角，赞道：“好清冽的井水，可惜再也喝不到了。我也永远失去了阿三！”
　　 “咎由自取。”空气里似乎充斥着这句伤人的成语。然而，屋里实际上没有谁接话。冯粒粒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闭了嘴。
　　 冯琳琳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玉溪牌香烟，手指熟练地弹了弹盒底，跳出一支烟。她把烟塞进雪儿嘴里，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燃。雪儿猛吸一口气，随即吐出一个心形烟圈，再吸第二口，吐出一支箭。那支箭射向烟圈。一旁的林小琴惊叹不已，脑海里冒出一句话：“哇塞，哇塞，丘比特之箭哟！”
　　 “尹永生，也就是我的老板，社团创始人，是一个谨慎、多疑、残忍，且思维缜密的人。一般人都无法窥探到他的秘密，直到他上了我的床，我成为了他的枕边人之后，情况有了些许变化。我逐渐得到他的信任，招募杀手这样的重任于是落在了我的肩头。即便是这样，千面墙的秘密依旧是他的最高机密，绝不向我吐露半分，直到有一天的晚上。我们翻云覆雨后，他睡在我旁边的呓语让我发现了端倪。他在睡梦中提到书房的千面墙，说拥有了它，便可以在滴水岩市称王，还说这是他的秘密武器。起初我还是没有在意，可是不久后我又一次听到他的呓语，还是念叨千面墙，依旧提到了书房，我不由得思索起来。我断定千面墙确实存在，于是决定一探究竟。
　　 趁尹永生出差的机会，我便溜进尹永生家里的书房做了寻找，没有发现。
　　 随即，我便把目光锁定在尹永生办公室套间里的那件超大书房。三面墙上全都是安装的定做书架，墙角一直拉到天花板，书架上一排排放满了书。我找遍了整个书房，还是一无所获。大部分的书籍都是崭新的，似乎就是装饰之用。后来，我注意到了墙角第三排的书架上的一本《圣经》，书皮褪了色，书页的边缘翻卷。我想到了尹永生嘴里嘟囔时说要做滴水岩市的王。《圣经》不就是预示着救世主吗？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我为自己的聪明欢呼不已。我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抽出厚厚的《圣经》，露出的缺口让我大喜过望——墙壁露出宛如袖珍保险箱密码键。
　　 接下来的事情依旧难倒我了，那就是我不知道密码。我试着输入了无数组密码，均告失败。我不敢逗留太久，于是放弃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思考密码的事情。忽一日的傍晚，天空中的一道闪电似乎劈开了我的榆木脑袋，闪念间我有了办法。
　　 一天，人事部的刘来巧身体不适，请了病假。我临时接替了她的位置。为什么选我呢？原因很简单，刘来巧的病倒，自然出自我的手笔。我需要临时接替她的位置，我有我自己的手段，这一点毋庸置疑。
　　 于是，刘来巧平日里传送的文件，交到了我的手里。我递送文件给尹永生时，往文件上洒了点荧光粉之类的进口粉末，地道的美国货，费了我不少碎银子。不过这种粉末有一个优点，无色、无味，在蓝光下却能闪闪发光，物有所值嘛。
　　 尹永生签署完的文件，我在交回人事部前小心翼翼地除去了洒在上面的粉末，在社团做事，小心翼翼方能保全自己的小命。
　　 几天后，我再次潜入尹永生的书房。啊哈，你们猜怎么着？我成功了，聪明如我！在蓝光照射下，密码键上四个数字闪闪发亮，这是尹永生输入密码时，手指上的粉末留在了密码键上。
　　 我试到第三组数字时，拐角处的墙壁突然裂开了，宛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窄逼的蜿蜒而下的楼梯。一股子寒气从楼梯口飘荡出来，仿佛这不是来自人间的空气，而是来自万丈深渊下的地府。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蹬蹬退了几步。我感到背脊发凉，手上的汗毛也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好奇心驱使下，我忘掉了恐惧。我深吸一口气，移步进了楼梯口。顺着楼梯下去时，墙壁上的感应灯次第亮起来，灯光一直通向地下，似乎无穷无尽。我好像举着微弱的蜡烛，孤苦伶仃的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森林里艰难跋涉。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明晃晃的地下世界——灯光世界下的超大的圆形的实验室。
　　 圆形的墙壁上竖起一道玻璃墙，玻璃墙上满是方形的小格子，格子里满是透明的无名液体，一张张新鲜的脸孔立在液体中，似乎成千上万的挖去眼珠子的死人脸孔眼睁睁地望着你。
　　 成千上万的豁然脸皮啊！滴水岩市的达官显贵的脸孔当然囊括其中。
　　 我伸手拧了一把脸，感觉到了痛方才松开。看来，我在真实世界里，而不是《权利与游戏》中的幻境中。
　　 嘎吱一声传来，打破了实验室的死寂。声音来自一个巨大的操作台的前方。操作台上摆满了各种试剂，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
　　 一个身穿皱巴巴的白大褂老头把头从显微镜上移开，从沉静在实验中的思绪里逃离出来。他推了推一把沉重的铁椅，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头蓬松的白发，宛如打了霜的杂草，瘦削苍白的脸，胡子拉碴，血红的双眼，深陷在眼眶中，走路时佝偻着弯弓似的背。
　　 老头背着手慢慢踱步，似乎不是在走路，而是在缓慢地移动。他的脚上穿着一双亮闪闪的银色的金属鞋，从银色的金属地面上抬起脚，似乎十分艰难，如履薄冰，金属地面似乎对他脚上古怪的鞋有一种吸力。我想起美国大片《独立日》里那个研究外星人的古怪科学家。
　　 这张脸似曾相识。我近几年喜欢干点绑架杀人的勾当，喜欢在互联网上浏览各种消息。互联网时代，现代人无处躲藏。
　　 地面不是瓷砖，也不是木地板，也不是水泥地面，而是某种金属。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防止老头逃跑，还是其他什么的。我不得而解。
　　 我躲在拐角处的阴影里目睹了这一切，张大嘴巴，杵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忘记了怎么顺着楼梯返回地面的，我恍惚经历了一场噩梦。那张科学家的脸深深烙印在脑海。
　　 我逃回家里，迫不及待的打开IBM笔记本电脑，探身向前，开始了在互联网的探险。
　　 不出我所料，我在百度里找到了答案。我再次在百度里目睹到了这张终日不见阳光后变得苍白的脸——几年前失踪的著名科学家李石光。他无疑是人类学的泰斗人物，DNA研究方面的激进分子，号称人体复制狂人！
　　 这时，尹永生的呢喃在我耳畔传来：拥有了千面墙，我就是滴水岩市的王！”
　　
　　 第四十六章：当断则断
　　
　　 月朗星稀。
　　 淡淡的月光宛如给暗夜披上了一层轻纱，更加增添了夜晚的神秘莫测。
　　 三辆民用牌照的汽车在道路上飞驰，汽车的车头灯射出明亮的光束。每辆汽车的间隔很近。灰色速腾汽车跑在最前面，宛如一只带着羊群奔跑的领头羊。
　　 冯粒粒掏出华为Mate10手机，快速查找到副局长杨云聪的手机号码，随即拨打出去。她想象着捷报传到上司那里时，杨云聪严肃的脸上难得绽放的笑容。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宛如盛开的玫瑰花，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
　　 “对不起，对方不在服务区。”手机自动掐断了通话线路。冯粒粒连续拨打了几次，都没有打通杨云聪的手机，不由得焦躁不安起来。
　　 十万火急。
　　 战机稍纵即逝。
　　 如果不趁嫌疑人雪儿愿意配合之际，突破死亡社团的防线，一举拔掉滴水岩市的这个日益膨胀的毒瘤，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逮到这条老狐狸，还有他手下的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混蛋了。
　　 何况局里还有社团的卧底，级别更是不低，雪儿被抓住的消息随时会有传出去的风险。
　　 时间不等人，分秒必争。
　　 冯粒粒飞快地思考着，各种利害得失在脑海中浮浮沉沉，宛如河流里随波逐流的浮漂打着旋，不知道该往何方去。
　　 汽车驶离黑暗笼罩的乡村窄逼、曲折的泥土路。草丛里传来蟋蟀的叽叽叽叽的鸣唱，池塘边青蛙呱呱呱呱的高亢叫声。很快，汽车爬上乡镇的灰白色的水泥路，沿途的屋宇亮着灯光，家人聚在一起吃着丰盛的晚餐，从窗户飘出谈笑声。继而，汽车拐上铺着草油路面的滴水岩市主干道，路灯寂静无声地投下光芒，车轮滚滚，车队急速往市区逼近。
　　 华灯初上。
　　 承载上千万居民的滴水岩市，宛如无边无际的璀璨星空倒扣在了平原上，如梦似幻，壮美无比。
　　 副局长杨云聪的手机号码依旧无法拨通。专案组虽然没有人聒噪，询问冯粒粒该往哪走，而是顺从地跟在她的车后，但是冯粒粒却倍感压力。
　　 正常打法，抓捕的嫌疑人应该带入审讯室审讯，固定证据，辨认现场，制作拘留文书，最后往看守所一送，关进铁笼子，如此万无一失。随后，侦查员向领导汇报，等领导作出决定，采取下一步行动。这种打法，万无一失，风险由作出决断的领导来承担。
　　 然而，这起案件非比普通案件，冯粒粒清楚地知道，如果这样走寻常路，照章办事走程序，案件不可能走到今天，其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俗话说，“要致富，走险路。”
　　 “何去何从，到了该是做决断的时候了。”冯粒粒心中暗忖道。思于此，她示意汽车靠边停车。汽车打起右转边灯，慢慢减速，停在了路边。她要求每辆车上留下两人看守嫌犯，其余人聚拢在一起。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一起不能按照常规出牌的大案，我们唯有孤注一掷，方有全胜之可能。目前，我还没有联系上杨局长。我们等不起了，因此我是这样安排的：押解杀手阿三、小六两组人员，负责安全将两名嫌疑人带回龙门镇派出所，加大审讯力度，挖出余下杀手，争取一网打尽。同时，严格封锁消息，除杨局长外，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案件具体细节。被囚禁在重生美容医院密室的科学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因此我们不得不立即开展行动。我率领冯琳琳、林小琴押解雪儿，深入老巢一探究竟。现在，请大伙儿充分发表意见。”
　　 意见出奇的一致，没有人提出异议。随即，押解杀手的两组人马领命而去。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冯琳琳和龙门镇派出所刑侦副所长方达能通了电话，要求无条件配合专案组开展工作，方达能一口答应下来。冯琳琳挂掉电话，随即又和冯琳琳商量了潜入永生整容医院的细节。随后，两人上了车。冯琳琳在林小琴耳畔低语了几句。林小琴会意地不断点头。
　　 “雪儿，我们现在准备到密室解救被囚禁的科学家李石光，这将是你可能是唯一的立功机会，希望你把握住。嗯？”
　　 “谢谢冯警官给我机会。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还年轻，我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那么，都准备好了吗？”冯粒粒环视车上的冯琳琳、林小琴。林小琴、冯琳琳两人目光坚毅，沉着地点点头。“小琴，开车。让我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林小琴发动引擎，猛轰了一脚油门，在隆隆的声响中，灰色速腾汽车宛如一头脱笼的雄狮，朝重生整容医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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