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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家园】奶奶(散文)


作者:泠沨 白丁,8.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49发表时间:2022-08-24 11:30:46

【家园】奶奶(散文) 最近一次梦到奶奶是几天前的事了,奶奶好像身体不太好,佝偻着背坐在我父母居住的老房子里,离进门最近的一张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偶尔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窗户外面有人在大声的问,这屋子住了几个人呀?
   我不经思索的说:“四个。”
   心底里根深蒂固的只有自己一家四口。梦里面没有爸爸妈妈。
   奶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报数时也没算进去。
   问话的人要进来清点人数。
   数的时候,才发现女儿站在屋后的窗户边没进来。屋子里加上奶奶刚好是四个人。
   梦里也没问调查的人来自哪个单位,为什么要在乡村里查人数。
   只等盘问的人一走,奶奶就扶墙站了起来,也不朝我说话,自顾着打开门,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隔壁二叔家的女儿急忙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说是要扶奶奶到自己的住处,可是走过去的方向却是村里已经去世的一个老人的遗居。
   我急急的唤了屋后的女儿进来,然后跟着奶奶朝村子中间那老屋子走去,走着走着梦就醒了。
  
   奶奶在世的时候最惦记疼爱的孩子就是我的女儿(妞妞)了。
   她常常念叨着说,这么多的孙子、孙女、外孙……就只有这个隔了两辈的曾外孙最让她喜爱。
   每次只要一见到,奶奶就会眉里眼里藏不住的笑。有时往她手里塞点零花钱,老人就会加倍的用红包包起来放在妞妞的衣兜里。
   妞妞是在奶奶的臂弯里长大的。
   怀着妞妞5个月的时候,就跟孩子她爸发生了不可协调的争执。年轻时的我特别的倔,总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着。一个人怀着孩子,离开了伤心之地,回到了老家,从此以后的每一步都自己一个人走。
   没有经济来源,所有的花费都是借的,没有人陪产照顾。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还要面对很多的流言蜚语。在生活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我变得越来越沉默。
   奶奶心疼的很,经常会拉着我的手说:“娃呀!一个人太难了。奶奶行动不便,也帮不了你。你以后晚上就到奶奶家住吧。早上给妞妞洗了澡,我也能帮你抱抱。”
   从此,妞妞每天早上起床后就坐在奶奶的腿上。我就有了时间忙那永远做不完的家务。
   每次给奶奶洗衣服的时候,我的心都是极其酸涩的。奶奶的每一件衣裤上基本都有大小不一的补丁,有的同一件衣服上有好几个。
   奶奶常挂在嘴边说的话:“衣服不用太好,穿着干净整洁就好。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钱这东西,有就多用,没有省着省着也就过了,唯独人情省不得啊!”
  
   妞妞六个月大的时候。
   有一个晚上午夜12点左右,我突然腹痛难忍,在床上卷缩成了一团,又不敢出声,怕吵醒了妞妞和隔壁的奶奶。
   那个夜晚,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无助。当时脑子一直有个念头,就是我会不会就这样痛死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呢。
   疼痛持续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奶奶拄着棍杖走了过来。不知道奶奶是一直没睡着,还是耳朵太好了,被我弄出的细微的声音吵醒的。
   奶奶看着脸色苍白的我,又心疼又着急,可是嘴里说的却是安慰我的话:“娃呀,别担心,有奶奶在,没事的,一会就会好的。”
   奶奶转到了她睡觉的那间老屋子,屋子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袋子,袋子里装的都是一些晒干了的花花草草。只见奶奶熟练的打开几个袋子,各捻了一小摄出来放在瓦罐里清洗后,生了火慢慢的煎。
   未想到就是这样一碗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药,却灵验的很,喝下去不到十分钟,我就疼痛全消,一夜安睡到天亮。
   真的应验了一句老话,家有一老,胜有一宝。
  
   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妞妞的服饰也是最简单的,有的地方脱线开落了,奶奶就会戴上老花眼镜,细细的缝。
   边缝边念叨着说:“娃啊!你现在当娘了,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一个人的日子难呀!奶奶知道你不怕苦不怕累。可你这么下去也不行啊!哪天奶奶万一不在了,要怎么放心你呢?”
   我沉默着不语。奶奶叹息着,让我又穿了根线,然后拿着针在头发上撇了撇,继续手里的针线活。衣服缝好了,奶奶在衣服上加了各种小图案,使衣服看起来更漂亮了。
  
   妞妞九个月大的时候。
   有一天一个村委的人来到我家,说是最近几年计划生育这一块抓的特别严,问我的孩子有没有准生证。
   我是一意孤行,嫁到外省去的。在外省只是办了结婚证,并不知道要办准生证。
   村委的人说,没有准生证的话,孩子落户是要罚款的。现在还小好落户,问我要不要把这些办好。
   我是想办,可是囊中羞涩。奶奶说办吧!差多少钱奶奶给你垫着,这孩子就是咱们家的孙女。说完奶奶从睡觉的席子下摸出了一个小布袋。
   我急忙把奶奶的手按了回去,这钱说什么也不能让奶奶垫呀。
   我朝村委的人说办吧,明天我就过去村委一趟。
  
   妞妞十个月大的时候隔奶了。
   整夜整夜的闹,我身体涨奶疼的厉害,不方便抱 就只能背着在屋里走着哄着。提尿的时候,妞妞一翻身摔了。奶奶急得吼了我:“知道自己不方便,还逞强。摔到我的宝儿了,看我不收拾你。”
   奶奶心里疼着我,更疼着小妞妞。
   每天炖汤,必先把妞妞的奶瓶给灌满。瘦的,好的,都给妞妞留着。
   妞妞有一次感冒发烧了,奶奶又要熬墙壁上挂的花花草草,我不同意。这么小的孩子,我不敢给她乱吃。
   抱着去村里的医生家,打了针,可是烧怎么都不退。我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
   村医生说:退烧有个过程的,有时反复的低烧也是正常的。
   我却怎么也放心不了,一会给妞妞喂水,一会冷敷。
   奶奶用饭碗端了一小碗花茶过来。
   好说歹说的,让我给妞妞喂了几勺,妞妞一觉睡醒后真的退烧了。
   从此我把奶奶的花花草草看的比灵丹妙药还宝贝,嚷着让奶奶教我认那些采摘前的花草。
  
   妞妞一岁以后,我带着去了外地打工,从此一礼拜给奶奶打一次电话。
   奶奶每次都要嘱咐着:“亏了啥,都不能亏了自己和孩子。有时间了多拍点宝儿的照片寄回来。”
  
   妞妞两岁多的时候,我病了,请了一个月病假。正好回老家休自己,也可以陪陪奶奶。
   奶奶看到妞妞,乐得整天合不拢嘴,直夸妞妞聪明可爱,还打趣要留妞妞在家给她带。
   晚上睡觉时奶奶舍不得回自己的屋子,非要跟我和妞妞挤着睡。
   人人都说,老人就如小孩,有一颗童心,可能是真的。
   那一晚,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是被烟给熏醒的。猛的坐起来,还以为是起火了。事实是真的起火了。只不过燃烧着的不是屋子。而是我们盖的棉被。被子也不知道是我们三个谁蹬着掉到床边燃着的蚊香上了。
   奶奶手里拿着一把铁锹,正使劲的敲打着燃红了的棉絮。还好没有明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埋怨着说:“奶奶这么危险的情况,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奶奶笑着说:“没事,奶奶能处理,你身体不好,难的睡得那么香。被子以后补补,还能用的。”
   我把奶奶哄到了床上,处理了剩下的事后,已再无睡意。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尽头闪烁着的星星,那些星星有如我未来的人生渺渺茫茫。
   奶奶和妞妞就是我心里底最温暖的光。
  
   妞妞三岁的时候,我们再次返乡看望奶奶。
   岁月的摧残,让奶奶看起更是有如风中的残烛般,庆幸的是奶奶精、气、神还不错。
   奶奶总说我做的饭不好吃,自己变着花样给我和妞妞弄好吃的。
   妞妞每次吃完都会屁颠屁颠的跟在奶奶后面说:太姥姥做的啥、啥、啥都好吃,宝儿最爱吃了……
   回来时请了10天假。第6天的时候,厂里打来电话,说另一个同事有急事要请假,让我提前去上班。
   奶奶一听,脸上顿时没了笑容。我说啥她也不理我了,最后我只能答应再多住一晚,奶奶才稍稍开心了点。
   晚上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奶奶住的是土房子,按这种风雨情势,这屋子很有坍塌的危险。
   奶奶把我和妞妞带到了后院一间红砖砌成的杂物间里睡。屋子常年都是堆的杂物,很乱,清理起来很费时间。奶奶看我一个人忙着想要帮我,碰到了一根长木棍砸到了我的脚上,痛的我龇牙咧嘴直吸气,脚背上很快就肿起了一个大胞。
   奶奶看着又内疚又心疼:“娃啊!如果今天让你回去上班,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安抚着奶奶:“还好我没回去,走了的话,这大风大雨的,我要怎么放心呢?”
   那一夜狂风暴雨肆虐了大半个晚上,还好土房子没塌。
   第二天起床,阳光依旧温暖。我的脚也不是大事,好好休养即可。
  
   妞妞四岁时,我带着妞妞的爸爸回来了。
   奶奶一手抹着泪。一手拉着妞妞爸爸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这些年苦了我的娃和宝儿呀,你回来了就好,以后要善待她们母女。”
   此后很多年里,我都会在暑假时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看望奶奶。
   奶奶的记忆越来越不好了,听力也基本完全听不到了。
   每次回去奶奶都会拉着我坐在她旁边问上好久,都是她心里惦记着放不下的事情。
   奶奶问的最多的就是我过得好不好,妞妞一切可好。
   我一一的回答,那怕明知道奶奶听不见。
   村里每次只要有人从远方回来。奶奶也会拉着别人问,你见过我的宝儿吗?她现在长高了没,过得好不好?
   奶奶心心念念的最不放心的就是妞妞和我了。
  
   奶奶90岁的时候走了。去了天堂,那里一定没有病痛,没有忧愁。
   奶奶走后,我第一次梦到她。
   梦里的奶奶,很年轻。腿脚走路很灵活,她对着我笑得特别欢快,嘱咐着我出门记得关灯。
   后来也间接的梦到过许多次奶奶,奶奶都挺好的。
   难道最近奶奶在另一个世界不开心,为什么在我的梦里这般病痛愁容呢。
   手机里还是单曲循环的一首“我想天堂一定很美”,只是歌词在我的心里变成了奶奶:
  
   我想天堂一定很美
   奶奶才会一去不回
   一路的风景都是否有人陪
   如果天堂真的很美
   我也希望奶奶不要再回
   怕你看到你历经沧桑的我
   会掉眼泪
   奶奶是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
   在我迷失的黑夜指引我前行
   彼时有你陪伴我身边
   此时你我已是天上人间
   奶奶永远是我心里最美的花
   叫我浪迹天涯也要记得回家
   曾经的我只想远走高飞
   如今回家却已物是人非
   我想天堂一定很美
   奶奶才会一去不回
   一路的风景都是否有人陪
   如果天堂真的很美
   我也希望奶奶不要再回
   怕你看到历经沧桑的我
   会掉眼泪………………
  
   奶奶,我最最亲爱的奶。虽然你已走了多年。可你却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去。真心的期盼着天堂里没有病痛和忧愁,您在那里就可以过得健康快乐。
   希望下次再梦里见到您的时候,您是健康的、欢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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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散文,真情的叙述,感人的内容,回忆奶奶的一生,特别是奶奶对自己和女儿的关爱,让作为孙女的作者终生难忘。文中以女儿妞妞的成长经历,再现了奶奶对孙辈的疼爱。奶奶90岁的时候走了,一直活在作者的心里,从未离去。作者常常梦见自己的奶奶。写下这篇深情的文字留作纪念。感谢发文分享,推荐阅读共赏!【编辑:秋觅】【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20831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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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觅        2022-08-24 11:31:55
  真情的叙述,感人的内容,回忆奶奶的一生,特别是奶奶对自己和女儿的关爱,让作为孙女的作者终生难忘。感谢赐稿,欣赏佳作,期待更多精彩!
秋觅
2 楼        文友:秋觅        2022-09-01 03:35:01
  祝贺精品,欣赏佳作,期待更多精彩!
秋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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