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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碧海吴钩传(四十四)


作者:袖手风云 秀才,2640.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527发表时间:2010-03-12 07:36:11

第四十四章波心静。照人如镜。少个年时影
  
   祁寒听得韩滶口口声声说他是凶手,纵然心中无愧,却也竦然惊道:“你说什么?”
   韩滶道:“你休想抵赖!我问你,那日晚上,你明明应该在书房中,但我上来时,却不见你的踪迹,你到底去哪儿了?”
   祁寒道:“我……”正要将那晚的事情说出,可转念又想到若将那晚扮鬼试探阿絮的事情说出,自己倒也没什么,却不免要把阿絮牵扯出来,便是一阵踌躇。阿絮在一边对韩滶喝道:“他去何处,又关你何事!难道是为了他不在书房中,你才杀害了你师父吗!”
   韩滶惨然笑了两声,蓦地停住,又一指祁寒道:“正是!要不是为了他不在书房中,我何至于去伤害师父!那晚,师父正在下面体悟心法,我闲来无事,便想上来走动走动。谁知我上来一看,他却并不在书房中。我还以为他遇见了什么事情,便到山庄里去找他。找了许久,哼哼……却正在厨房外的小树林中看见了他——”
   说到这儿,韩滶冷笑了两声,眼光向阿絮那儿瞟去,却只一闪,便即收回,道:“当时在那树林中的并不止他一人……”阿絮道:“你说得不错,除了他之外,我为了给夫人熬药,也在那里。”
   韩滶只盯着祁寒,并不转过脸去看着阿絮,却道:“说得好!你也在那里。可是你们在那里做什么,你敢不敢说!”祁寒道:“当时我们正有些误会……”
   韩滶猛然打断这话道:“误会!好一个误会!你们男女二人,半夜三更,在树林中搂抱在一处,却也叫误会么!”阿絮面上顿时涨得通红,道:“你乱说什么!”祁寒骤然想起那晚他将阿絮点到在地之后,曾听到远处有人轻哼了一声,便指着韩滶道:“我知道了,那人是你!是你哼了一声!”
   韩滶道:“自然是我,若不是我,却也没有人能看见你们的丑事,若不是我,怕是你们……哼哼……”阿絮道:“你……”只气得说不出话来。许镜诧异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寒知道再不好隐瞒,便将那日阿絮去夜探书房的意图说了出来,接着又把自己如何发现有人夜探书房,又察觉出那人就是阿絮,便及心中生疑,装鬼去吓唬阿絮的事说了一遍。
   待祁寒说完,韩滶口中喃喃道:“你说什么……你们并不是……难道是我猜错了么……”呆立了半晌,忽然将头一扬,纵声道:“不会的,我不信!一定不是这样,我看得不错,是你们不肯承认,你们在说谎!”
   便在这时,林芜衡叹了一声,道:“他们没有说谎,是你要这样去想罢了。也不是他们行得不正,而是你自己想得歪了。”
   韩滶狂笑道:“我想得歪了,我如何会想歪!我是不会错的!”说着,握着拳头,手臂连着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仿佛又见到当日那景象似的,又道:“我心中气极,觉得满腔都是怒火,象立时便要冲破胸膛,迸发出来一般。我真恨不得马上就跃出去,一刀将祁寒宰了!可是我没有……我只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我回到了密室中,走到师父身旁,师父还在闭目体悟心法。我本想也象师父一样静下心来。但那怒火却还跟着我,越来越烈、越来越热,我全身上下都被变得滚烫……正在这时,师父忽然睁开眼,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只这一句话,我全身上下立刻便又从滚烫变得冰凉,真得是象冰那样凉。”
   祁寒忍不住道:“林师伯他,他究竟说了什么?”韩滶道:“他睁开眼来,看着我,那眼神象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一般,那样陌生。接着,他便轻轻说道:‘那毒是你下得,是不是?’……”祁寒惊道:“那毒是你下得!难道那在林师伯的酒中下毒之人竟也是你吗!”
   韩滶道:“是我下的毒,但这还是为了你的缘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害师父,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酒中下毒!”
   祁寒道:“我不明白。你如何是为了我才在酒中下毒?”韩滶断然道:“不是为了你,而为了秋声刀。”祁寒道:“秋声刀?在南京将秋声刀偷走的真是你?”
   韩滶冷笑道:“偷?我为什么要去偷!那把秋声刀本就是我的,我用得着去偷吗!我去南京只不过是把原本属于我的秋声刀拿回来而已。”祁寒道:“那朱青和李大鸣二人也是你杀伤的了?”
   韩滶道:“那两个人吗?这要怪他们自己不知进退了——师父让你把秋声刀送到南京去,这话恰好被我听了个真切。师父要将秋声刀送去,分明是受了柳云和那袁微的蒙骗,我自是不能坐视师父出此下策,便假做去田庄办事,实则一路快马加鞭,往南京去了。我那马虽然不如你的雪芭蕉跑得快,但至多不过晚了小半日便也到了南京城里。进城后,我又到客店中打听有没有向你这般打扮的客人住店,你虽是普通得紧,但你那马却显眼,只问了几家,便找到你住的那家客栈来。我就在你旁边的那个屋子住下了……”
   经韩滶如此一说,祁寒记起在客栈中曾看到一匹马卧倒在地,疲累之极,想必那就是韩滶的马了。只听韩滶又道:“你回到客栈后,我本想趁夜便使个法子把秋声刀夺过来。但还没等我动手,那两个人便来了。你们在房里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待他们出门后,我跟到客栈外面,出手从他们那儿将秋声刀拿了过来。我本来没想害他们性命,只想将他们打昏便也算了。谁知其中一人还有些功夫,竟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我见他纠缠不清,一怒之下,便拔出秋声刀,只一刀,他便了帐了——这是他自己找死,可怪不着我。”祁寒怒道:“你拔刀杀人,却还说旁人找死!当真是心狠手辣了。”
   韩滶道:“我心狠手辣?你的心不狠,手不辣么?我替师父将秋声刀取回来,免得他老人家受人欺骗,这有什么错!你回络藤山庄后,却还口口声声要追查秋声刀的下落,要替那两人报仇。我自是问心无愧,却不想你探出实情来,引得师父他老人家生气,更不想如袁微一样被师父逐出师门,这才在酒中下了毒——”
   祁寒道:“那林戎呢?他怀中的玉瓶和银票又是怎么回事?”韩滶道:“这也都是我做得了。总得有一个人抵这罪才行。平日里我也给了林戎不少酒喝,他便是帮我这一个忙,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趁他不注意,点了他的死穴,将玉瓶和银票塞入他怀中,再编出些话来说给你听便行了。”祁寒道:“想不到一早先起,你便如此处心积虑存下了害林师伯的念头!”
   韩滶道:“你不用这样急着替我乱加罪名!我是在酒中下了毒,可我从没想过要去毒害师父,因为我想毒的人只是你!师父虽然中了毒,我自可以想法将解药给他。只有你,中了毒后,才会功力尽失,便是想追查秋声刀之事,也无此气力了。只可惜我不知你从不饮酒,此番算计这才落了空。”
   祁寒道:“那你失去功力也是假得了?”韩滶傲然道:“我自己下的毒,怎么会毒到我自己,那也不过是做给你看得罢了!”祁寒道:“怪不得我给你运功驱毒时,觉得你体内的真气颇是怪异——”稍一思忖,又想起阿絮说起那追风派的司马助在武林大会上吐血的原由时,自己曾觉得有件事极是不对,这时才恍然道:“林师伯以内功驱毒,即将功成之际,你却喷出口血来,令他功亏一篑——这也是你故意做出来的了?”
   韩滶面色一黯,道:“这许多事,我都不后悔,只这一处,却是我对不住师父了。我怕师父功力恢复之后,以他的武功阅历,便能发现我行事中的破绽来,情急之下便以内力在经脉中逆行,逼出口血来——我本以为师父他武功造诣深厚,哪怕费些时日,必能将功力恢复。而在这些时日中,这件事总能淡去,我便也不用担心了。”
   阿絮在一边道:“其实那晚你从密室中上来,不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而是担心祁寒已经对你起疑,会在庄里查找秋声刀的下落,这才出来看看他在做什么。”
   韩滶怅然道:“你还是这样聪颖——不错,那晚我出来,确实是为得此事。因而当师父睁开眼来,忽然间说出那句话来时,我才会全身冰凉。我从没想到师父会这样快就知道这一切,我从没有想到过……”又一指祁寒道:“是你将这些话说与师父听的,是不是!”
   阿絮叹道:“你猜错了。这件事是你师父自己想出来的。”韩滶愕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絮道:“你并没有中毒,但你要做出同样中了毒的模样,平日里必然要装成也是功力尽失。可你方才说你进到密室中时胸中怒气不可抑制,如此情形之下,自然便想不到去掩饰住功力。而你师父恰好在闭目体悟心法,正是心底一片彻明之时,定是从你的脚步和气息中听出你并没有丧失功力了。由此下去,前后一想,如何不知是你下的毒!”
   韩滶怔了一怔,也叹道:“你说得不错……”祁寒道:“就是因为林师伯问了你这句话,你便把他杀了?”
   韩滶颓然摇头道:“我没有。听到那句话,又看到师父那眼神,我不由自主便跪了下来,又把秋声刀的事也告诉了师父,求师父饶过我这次。听了我的话,师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然片刻,便让我把秋声刀拿来。那把秋声刀我就藏在我房间中,我便上去把它取了出来。只是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怕,我怕师父恨我拿走秋声刀还下毒害他。他要我把秋声刀取来,是要杀了我清理门户。我拿着刀到了密室中,师父对我伸出手道:‘把刀给我。’我哆嗦着手,将刀伸了出去,就在那一刹那,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顿时便将我统摄住了,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得拔出刀来就向师父砍去,一刀、两刀,砍了几刀,我也分不清了,鲜血、鲜血到处都是——刀上,师父的身上、地上、我的身上、我的手上,我想摔掉那鲜血,可是怎么摔,也摔不掉……”
   林芜衡早已忍不住便啜泣起来,祁寒也是泪流满面,许镜面色苍白,头一晕,便要向地上倒去,林芜衡和阿越连忙将她扶住,许镜颤抖着手,指着韩滶道:“好……好……你真是你师父教出的好徒弟!”
   韩滶道:“师母,我知错了,只是徒儿也是逼不得已啊!若不是师父想杀我,我又怎么会……”阿絮道:“你又错了,依我看来,其实你师父要你那秋声刀来,并不是想杀你。”韩滶道:“你怎么知道……”
   阿絮道:“你虽和老爷为师徒这么多年。却还不若我了解他深些。你是他的衣钵传人,在你师父的眼中,你比他自己都要重要些,更不要说那柄秋声刀了。他心痛的是你辜负了他的希望,违背了江湖的道义,却不是怪你下毒害他,更不是恨你拿走了秋声刀。别说他功力全无,即使有秋声刀在手,也杀不了你。就算他杀得了你,也绝不会动手的。我料他要你拿秋声刀来,只不过是想告诉你,无论是多好的宝刃,也绝比不上道义宝贵,更没有人的性命值得珍惜。你师父他或是就此将秋声刀毁去,好让你明白此事理;或是让你带着秋声刀去震源镖局承认一切,总之都不是要杀你之意了!”
   祁寒道:“不错,林师伯要杀你清理门户,立时便可动手,又何必非要等你拿秋声刀来!”
   一席话只听得韩滶楞在当场,口中不住念叨道:“师父要杀我……我杀了师父……师父不会杀我……我杀了师父……我杀了师父……我杀了师父!”说到此处,禁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面唤道:“师父!”
   祁寒见韩滶似有悔意,便叹道:“你虽然一错再错,但若此刻还能幡然醒悟,也算对得起林师伯对你的教诲。”岂料韩滶听了这话,忽然止住哭声,手一伸,从背后将秋声刀连鞘取了下来,对祁寒道:“不用你在此假意做好人!你害得师父身死,害得我落得如此境地,还要让我悔悟什么!”
   祁寒道:“此时此刻,事情已然大白,你还这样说!”韩滶道:“我做的事情我自会承认,你呢?”祁寒道:“我做过什么?”
   韩滶冷笑道:“你是什么都没做过,但却什么都有。无论到哪里,旁人都会称你一声祁少侠,待你尊同上宾。岳英、姜大先生那些人更是要奉你做抗倭大会的盟主。可你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充其量,你不过是沾你爹的光而已。我呢?我是什么人?我既不是什么大侠的儿子,也没什么显赫的家世,我不过是被人收养的一个孤儿罢了!你什么都有了,但你还要和我争,要把我的一切都夺走才甘心!”
   祁寒道:“我和你争?我和你争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争过?”韩滶道:“你不承认吗?让我一件件数给你听。就从你那匹雪芭蕉说起,它是哪来的?”祁寒道:“那是林师伯托我爹送给我的。”
   韩滶道:“不错,是师父送给你的。可你有这样的好马,我却没有,若没有你,那匹马就应该是我的!还有,我曾听到师父对你说,他准备将‘回风舞雪掌’传授给你……”祁寒道:“林师伯是有此意,可是我并未应允……”
   韩滶道:“你嘴上虽不应允下来,心里却必定高兴得紧!但只有我才是师父的弟子,他的武功自是只能传给我一人,你凭什么一来就要将这功夫夺去!这也不去多说,再就是这把秋声刀了,你自有你的长扬刀,却还不放过我的秋声刀,竟要把这把刀送到外人之手。可你要知道,这把刀是我的,别说是你,任一人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
   祁寒道:“阿絮方才说得不错,这世上有比宝刃珍贵许多的物事,你从没有想过吗?”韩滶手抚秋声刀嗤道:“珍贵,这也只是你们说着好听而已!你为何不将长扬刀送给旁人,为何却来打我秋声刀的主意!什么叫珍贵?只有拿在自己手上的东西才最珍贵,其他的物事无论说起来多好,也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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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嫉贤妒能,使得韩滶偏狭执拗,丧心病狂,而且害死师父,挑战祁寒,而祁寒等却又手下留情,放了他一码。江湖恩怨,复杂动人。推荐精品,期待更新。【编辑∶晋忻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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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晋忻李        2010-03-12 07:38:09
  笔法老到,问好作者。
晋忻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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