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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车子一晃一晃(小说)


作者:山魔 童生,760.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914发表时间:2022-09-03 16:06:56

人间之美,只有跑出人间才能看到。
   ——题记
  
   一
   早上七点多,我在床上捂着薄被看头条,听到手机铃声,心里忽有预感。真是怕曹操曹操到。是杨文,他的电话总是不分场合。杨文说车在关祥北路陷进泥水里。那地段不熟悉,是导航里的女人把他引过去的,现在进退两难,简直着了鬼。
   杨文打电话就没一桩好事。
   他在二手车市场相中了一辆五菱面包车。我警告他很多二手车是绣花枕头,外观铮明瓦亮,内况陈旧不堪翻修的,开不出一年修理费就够买新车了。过户也很麻烦,不但要求车辆外观和初始登记无区别,无违章未处理,车管所还需要原车主的资料。但杨文坚持要买,撅着尖屁股趴在地上观察是否漏油,凝神听发动机的声音,把车开到颠簸的路上,确信车子没有异常声响,用一万五千块把车开了回来。
   那辆车如我所料,才开不到一年,不是水泵坏了,就是水箱漏了,他常常停在半道上,等待降温加水。有几次导致动力高温,烧坏了汽缸垫,又是几百块修理费。
   自从买了这辆车,杨文频繁给我打电话。我堂弟在北大街丁字口开了晨光汽修,看见杨文把“老爷车”开进来就烦,当面说过几次,这车都十三万公里了,浑身是病,早该报废了。他知道我跟杨文的关系,不好拒修,让学徒工在老爷车上练本事。杨文有意见也没辙。没有哪个汽修厂愿意修理二手车。
   根据位置赶过去,老远看见杨文在一边打电话,客户催他。面包车歪进一条路边的水沟里,像一只粘板上的大虫。轮子底下是砖石,前方是黄泥松糕。这是一片新开发的小区,新建的东西走向的门面房,门窗还空着哩。宽阔的主路通向河边,两侧绿化带倒进一些新土。和大门衔接的地方大概有新设计,砖头沙石水泥没有挖出来。前几天秋雨连绵把这里润得麻酥酥的。现在车轮一半没入烂泥里,底盘被一块巨石磕住了。我俩找了几块砖头垫在前轮底下,我上去,杨文在后面推。车身一晃一晃,颤抖如一头有劲使不上的牛,前轮纹丝不动,后轮一个劲空转,飞溅的泥沙抽水般往后喷。车子有下沉感,我赶紧跳下来。杨文全身泥水往下滴,他摸了一把脸,甩了一手泥水,用袖子擦眼睛,吐嘴里的沙子。
   给堂弟打电话,他说要一个小时左右。一个小时车子早被水泥焊住了。
  
   二
   那时,我、李雪还有杨文迷恋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学校操场后面有一方白桦林,杨文靠着斑驳的树身,头额微微上扬,捻着带梗的树叶玩味诗句的意象。他说这感觉比喝撒芝麻面的油茶还美气,李雪说比坐在白云上荡秋千还美气。我们仨眼睛里冒着贼光,找到一首特翁的诗埋在课桌底下抄写,唯恐漏掉一个字。第一轮模拟考试前夕,李雪从姐姐那里意外偷来罗曼·罗兰的《母与子》上下篇,我和杨文一人一本藏在卷子后面死看,眼睛都深了几度,结果被班主任刘老师没收。他用一指禅点我们的脑门,气得咬牙切齿:“你们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就颠倒走。”刘老师肯定没倒着走,因为我们都落榜了。
   杨文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杨武。我和李雪去他家商量报名复读。他家住在村心,屋顶是一面坡造型,灰眉土眼的两间房连一道门槛都没有。他妈坐在磨得滑溜溜的青砖炕沿上,手里捏着两个扁豆叶包牢的小团子。阳光被碎格子窗割成豆腐片大小,兄弟俩间隔一尺远,站在没有豆腐块的墙角,眼珠盯着母亲手里的物儿。他妈捏了半天,把两个叶团一前一后摆在坑沿上,老半天憋了一口气,紧闭的嘴唇抖抖索索,声音蚊子一样飞出来:复读一年要两千块,家里只能供起一个人。这里头一个青豆一个干豆。你俩挑一个,青豆去复读。他妈身子挪下来,埋头朝外走。哪个结果都害怕看到。杨文跑过去摁着他妈的手:我不愿意复读。
   “杨武特别想复读。”靠着门口的桂花树,杨文仰头对天边那块黑云说。黑云慢慢朝半空挪,体积越来越大,杨文两手扣成核桃样,里面藏着两个决定命运的叶团儿。他快速晃动手臂——我奶奶跪在牌位前就这样摇签——两个叶团儿在核桃里疯狂旋转,突然往上一抛,他的眼神追到地上。打开一看是青豆。他不相信,又把双手扣成更紧的小核桃,摇上一阵猛地抛上去。那天邪门了,我们三个轮流抛,抛得夕阳的脸都红了,落在杨文眼前的叶团湿漉漉的,一打开总是一粒没有成熟的绿翡翠扁豆。他向前跑了几步,跳起一只脚,狠命把扁豆投进对面的玉米地里,揉烂的叶子在空手飘落。
   第二年杨武考上了一所大专。
   我和李雪在白桦林信誓旦旦要考中文系。估分超过老师估计的分数线,我俩突然改变了注意。李雪报了财务管理,我报了结构设计专业。
  
   三
   毕业后我和李雪回到小城,租了南关西路一间大杂院的楼板房,租金便宜。一个煤炉夏天在窗外做饭,冬天抬进去取暖。好在附近有所幼儿园。
   女儿两周岁那年,小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这地方背靠太行山,面朝汾河水,历史上的洪灾不知追溯到啥时候,偏偏十年九旱的小城被一场大暴雨袭击了。一袭击就是三天,下水道一朵一朵直往外吐水花,街上漂的西瓜背篓啥都有。李雪搂着女儿担心地望着楼顶洇湿的床单大的痕迹,不许我出去。同学打电话说杨文受伤了。
   杨文在县医院骨科西楼201。他穿条纹病号服平躺在床上,额头沾了一条创可贴,头发里都是泥,裸露的手臂两道“八”字血印子。他左腿骨折,除了痛到扭曲的瘦脸,频繁抖动的眼睫毛,两只死鱼眼翻到天花板,跟死人没啥两样。看到我进来,嘴角动了一下,两片缺水的嘴唇黏在一起,废了半天劲才拉开。他妈跟在医生后面,不停地张嘴,想问又怕医生烦,医生去哪她去哪。老人头发白了不少,脊背上蹭的泥已经干了,浅口靴子走在过道像踩在水田嚓嚓响。杨文妈还记得我去过她家,坐在对面床上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都是他爹死得早,不然阿文早考上大学了……哪还消遭这个罪。”
   “我没事。”杨文朝他母亲笑。笑在浅处,疼痛埋伏在下面。
   “就为了那个,差点没了命。”老人指指床下面的尿素袋,死狗样湿哒哒地摊了一地,袋子还挂着泥巴。
   “是文稿。从高中到现在,都在。你给我摊开在床底下,不然就稀巴烂了。”杨文斜着眼神去窗台外扫,声音戚戚哀哀,还有哀求的成分。若不是动弹不得,早抱着宝贝晒太阳了。
   我打开袋子,手伸进去一团湿头发感觉。文稿纸张有大有小,千层饼般黏黏乎乎贴在一起,字迹都被水泡开了,红的蓝的你搭我我粘你,根本抓不起来,不小心就撕烂一片。我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慢慢剥开,摆在地上。女护士进来看见这阵势,刚张开嘴想制止,我连忙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干了马上就收起来。”文稿摆得哪哪都是,邻居的床底下,过道里,窗台上。上面一行行诗歌,还有大段大段的小说。
   “还能要吗?都看不清了。丢了吧?我也是服了你,这个还带到医院来。”
   “这是我的魂,丢了就剩下躯壳了。”
   河水暴涨,溢出来的泥水冲过农田涌进岸边的村子。村委主任喊话大家去高处转移。杨文妈十几岁跟父母从河南逃难,看见洪水就发晕,抬脚就摔跟头,死拽着装了几件棉衣和一包馒头干的包袱不撒手。杨文踩着水走出院子,回头看见泡在水里的土房子一片一片往下掉瓦片,整面墙洇得站不住腿。他让母亲扶砖墙站稳,自己涉水回屋里。木柜里锁着一包文稿,他把文稿包在怀里,刚转过身土屋就塌了,瓦片泥水齐发,一根檩子砸在他的腿上。
   医生说他的伤比较严重,骨质结构碎裂,要做手术。
   杨文妈一听,张嘴大哭:“快三十岁的人整天价趴在桌上鼓捣,写字又不是换吃换喝,还差点丢了命。娃,都是咱家穷……我能替你就好了。”
   “你劝劝他。”我印象里,他妈只有流泪的表情。
  
   四
   杨文出院后,果真去市无线电二厂报了家电维修班,这活儿不用费大力,除了时间灵活,收入比我上班工资还高。我房东的儿子就是搞家电维修的,我买二手摩托,人家已经开上桑塔纳。杨文这小子勤奋好学,我就服他这点。师父让学员鼓捣一台黑白电视机,别人做不来就躺平,他晚上连轴转瞎琢磨,天亮电视机有了图像。师父把绝活掏出来教他,杨文毕业直接上手。他骑摩托走街串巷把自己的名号贴在电线杆上,用户打电话约他,不管干到啥程度,下午六点一准撤人,晚七点必须赶回家。熟人把坏了电器送到家,也得看瞅他的空。这臭小子当自己是上班族,八小时控制得妥妥的。
   有一回到了六点,他把客户家开膛破肚的柜式空调撂在客厅,说明天来修,转身就要走人。人家把他举报给消协。他说白天生活,晚上魂归。消协的人哪听得懂他的屁话,以为他精神有问题,让客户找其他人修理。谁知第二天五点杨文就上了门。他还有一样:进客户家里穿鞋套,不管人家多客气,从不在客户家里吃饭。他说这是礼仪。不学礼,无以立。
   杨文腾出时间鼓捣他的文稿,天王老子找他晚上加班修理也不行。几年过去没鼓捣出啥名堂,只在本市发表几篇,有无稿费不清楚。获了一次奖,只有荣誉证没有奖金。有人说他一股酸气,也有客户喜欢这个怪癖,电话里称呼他文公子,文少爷。
   有一年三伏天,杨文去柴家庄给一户老人移空调,挂着安全绳在五楼拆了半天,脊背脖子晒得血红,那家主人从窗户递一杯水让他进屋里吹吹电扇,杨文摇摇头,汗珠子下雨一样。安装好空调,杨文靠墙定了定,软软地溜在地上,醒来看见人家举个西瓜让他吃,还问他有没有媳妇。这家闺女毛如凤相中了他。
   毛如凤小他五岁,个子不高,白净,人没毛病。杨文的手艺和口碑填平了年龄差。他无房无车无存款,不到三个月就把婚事解决了。
   杨文几年不买衣服,唯有两件白衬衣讲究。我见过他几次,手上一股机油味,皱纹里的黑油清洁球都洗不干净。常年在外墙作业,皮肤跟非洲人有一比。但他的衬衣领子总是刮白刮白的,洗成吹弹可破的薄纱也是雪白。
  
   五
   婚后几年,杨文的小日子还算是滋润,每个月维修收入比我的工资还高,后来又有了儿子。每天早上五点,这小子按照预约骑摩托车去用户家里修电器,傍晚一准回来整他那个所谓的灵魂。电器更新太快,他需要钻研新技术适应不断发展的数字时代,同学聚会常常请不到他。有个同学借修冰箱的名义请大家玩牌,四个人玩三个观战。杨文蹲在一边拆了一地零件,说压缩机烧了。
   换了压缩机,冰箱开始制冷。几个同学说最后一把,完了去吃饭。
   可他杨文收拾工具,背起袋子就想走,说河西那边还有一桩业务。夏天是修理旺季,他的业务很紧,经常一杯矿泉水搭个烧饼对付一顿饭。
   “今天不吃饭,修理费免了。”我跟他开玩笑。天都近黑了,他有狗屁业务。
   杨文说不要钱。
   “一分钟掰成两瓣花也写不成诺贝尔!不在乎这点时间。”我同学取了钱,杨文已经跑步下了楼。
   就在那天晚上杨文家里起了火灾。
   第二天我们发动同学,凑齐捐款,租一辆出租车去他家。
   杨文还在老宅院。自他妈去世,我还是第二次来。进了门,院里晾衣绳拖挂着黑乎乎的被烧焦的棉被,分不清颜色的衣服在台阶上东一件西一件,碎格子窗剩下黑眼眶。南边棚子底下堆满了抢救出来的物资,熏黑的锅碗瓢盆,脏不拉几的茶几,一个闭不严的大衣柜。杨文躺在堆满杂物的床上,眼睛裹了一层白纱布。
   夜里雷电交加,电脑突然黑屏了,半截小说忘记了保存。杨文焦急地拆主机。主机已经修过N次。本想尽快修好,不料一道雷电击过来。他的眼睛受了伤,屋子里线路冒火引燃了他的文稿。这家伙只顾着抢救破文稿,根本没看见床单着了火。
   “全烧了,几年心血。”杨文满脸黑污,像退下战场的伤兵,白衬衣也黑乎乎的。
   “有我们。这是一万块钱,先买些生活必需品,等雨停了再收拾房子。”我赶紧把捐款递上去。
   “钱能买来了心血吗?”杨文突然嚎啕大哭。毛如凤赶紧哄他当心眼睛。
   “不够咱慢慢想办法。”
   “谁也不能帮我。写了十年多,尸骨无存。”
   杨文不许毛如凤收钱。他说物质的损失很快就能挣,有的东西烧毁了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六
   女儿上一年级那年,我和李雪凑在灯光下一笔一笔加算,发现银行存款接近首付款,我俩激动地搂在一起热吻。我妈是农村妇女,我爸在中学当了一辈子体育老师,钱都吹了牛逼,临老住在两间破房子里。他一个子也拿不出来,还慷慨激昂说自己奋斗的一切才有意义。那时岸边的新楼盘比韭菜长得还快,五小和幼儿园也建了起来。我们决定买房子,钱不够就找城里的同学借。大家说好了互伸援手。
   杨文打电话找到我租住的地方,凑近手机把卡里仅有的三千块钱转给了我。我才注意到他重新戴起了眼镜。上高中他的眼睛近视,后来就摘了,说修理工戴眼镜是冒充大学生。
   “坏这么厉害。是不是搞维修费眼睛?”我问他。
   “不是。上次触电把眼睛搞坏了,现在左眼0.3,右眼0.2,跟瞎子一样。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路。前几天撞了一老太太,还赔进去五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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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杨文、“我”和李雪是高中同学,因为都喜欢诗歌而成为好友。高中毕业三人同时落榜,在选择回校复读时,杨文家庭困难又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便主动把机会让给了弟弟。几年之后,“我”和李雪大学毕业回到小城工作生活,一场多年不遇的暴雨之后,杨文因抢救自己的文稿被砸断了腿。“我”埋怨他不该只顾书稿不顾命,他却说,“这是我的魂,丢了就只剩躯壳了”。出院的杨文干起了家电维修,并因此讨上了媳妇毛如凤。他日子过得艰难,却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给自己立规矩,八小时用来烟火生活,八小时之外留给自己的心。他不在意物质生活,有辆经常“罢工”的二手面包车开就已经很知足,他甚至活得很“窝囊”,面对老婆给自己戴的绿帽子,他也选择含羞忍辱,但他就是不能放弃自己的精神追求,在他的小家被火焚毁时,他最痛心的不是东西没了,也不是眼被伤了,而是多年的心血化成了灰。“我”和李雪与他不同,我们省吃俭用付了楼房首付,兴高采烈当起了房奴。为了尽快过上有房有车的生活,李雪做起了兼职,因为三薪还放弃了所有节假日,也不再安排出游,买车的首付终于凑够了,李雪还怀了二胎。生活似乎完全按他们的预想推进,可生活真的会如此一帆风顺吗?妈妈的电话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杨文的车又坏了,他们三个昔日的同窗坐在一起,回忆起曾经的青葱岁月,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对了。在回家的路上,李雪跳下车,独自走回杨文那寒酸的小院,她知道,她的生活里不能只有物质,应该还有点别的。“我”终于意识到了李雪的改变,那也是“我”想要改变的。小说写得摇曳生姿,人物、情节、语言都可圈可点,结尾给了足够的留白,意味深长。文中的杨文尤其生动丰满,令人过目难忘。佳作,流年力荐赏读。【编辑:闲云落雪】【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20904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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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闲云落雪        2022-09-03 16:09:22
  首先请山魔谅解,理解力有限,按语可能有失偏颇,多包涵哈。
闲云落雪
2 楼        文友:闲云落雪        2022-09-03 16:17:43
  实在是一篇好小说,杨文给我留下了及其深刻的印象。一手物质,一手精神,物质上可以寒酸,但精神上一定要丰饶,这让我想起了《月亮与六便士》。佳作品读。
闲云落雪
3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22-09-04 16:36:06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4 楼        文友:素心若雪        2022-09-04 19:07:11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也就没有一样的人生,而这句话很真实,道尽了很多人想说又不能说的心声,人人都想坦坦荡荡,可人人却都小心翼翼。只要心中有执念只要初心依旧,人人是最有可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小说几个人物丰满特别杨文,执着,包容,刻苦。可是生活总是捉弄与人,生活有时候又是最好的按排。李雪与他或许是黄河交汇处彼此拐了个弯,然后终将合流一样。来学习山魔姐姐好小说,文字一如既往地凝练生动。层层来,一节一洞天。
视与荷般静,原同梅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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