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欠条(微小说)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晚上,老梁头老伴儿多炒了俩菜,破例地给老梁头烫了一小壶酒。
老梁头一边吃着、喝着,不时嘴里还哼哼出自己熟悉的那几首老掉牙的东北小曲。从诡异微笑的脸上,看得出对老伴的表现很满意。
酒足饭饱后,老梁头把手上的碗、筷往桌子上一放,得意地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电视里面正播放春运的综合新闻。看着看着,老梁头好像想起什么事,起身,走到书橱前打开橱门,从记事夹中找出一张纸,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
“十多年了,十多年了,咋就连个电话都不打啊…… ”
这张纸是老潘头给他打的一个欠条,上面清楚写道:“今欠梁成德人民币1000元(壹仟圆整)欠款人:潘卓斌2010年1月18日。”
看着借条,老梁头的心里面五味杂陈。
老梁头与老潘头在一个企业工作,不在一个小区住,因为是老乡,关系处得也不错。2009年初,因企业经营形势不好,老潘头下岗了,企业只发基本生活费。老潘头只好在外打短工,加之儿子在行业技校上学,家庭生活拮据。7月中旬的一天下午,老潘头找到老梁头说:“梁老兄,老弟有一难事求你相助。我儿子在技术学校快毕业了,最近忙着联系工作,家里面的钱有些打不开点,想朝你借3000元钱”。
听老潘头一讲,老梁头说:“行,没问题,明天一定把钱给你。”第二天,老梁头将3000元钱给了老潘头。老潘头要给老梁头打个借条。老梁头说:“都是老朋友了,不用了……”
2010年春节前的一天上午,老潘头来到老梁头的办公室说:“梁老兄,我今天是来还钱,先给你2000元,剩下1000元还得欠着,缓一缓,我一定还上……”老梁头接过钱说:“不用急,不用急!”
老潘头临走时,给老梁头打了1000元欠条,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老梁头。并说:“节后,我要到天津亲属家打工,你家孩子结婚时一定要告诉我……”
从那以后,老潘头和老梁头再也没有见过面,老梁头也没有给老潘头打过电话。2014年,老梁头退休了。
老梁头在看着借条,老伴洗完碗筷,收拾完厨房,走到他身边时,他才晃过神来。
见老梁头儿拿着欠条,老伴笑着说:“一到这时候就拿出欠条,给自己增添烦恼,这么多年了,要想还你早还了,现在你起诉他都没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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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头儿说:“我没有想过起诉他,危难之时帮助他一下,也是积德行善。他有困难,还不上钱,我也没有想朝他要啊!就是觉得纳闷,他总得有一句话吧!”
老伴说:“既然没有想朝他要,就把欠条烧了吧,烧了它,了却一块心病,也清静。”老梁头儿老伴说完这番话,就给老梁头儿沏茶水去了。
听了老伴的一席话,老梁头儿自语道:是这个理啊!于是,将欠条放在烟灰缸里面,用打火机点着了。
老伴端着砌好的茶水,放在了茶几上,看见烟灰缸里面快要燃尽的小火苗,拍了一下老梁头的肩膀说:“你这个老东西,脑袋终于开窍了,这么做就对了!”
听老伴这么通情达理地表扬自己,老梁头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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