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两件后悔事(散文)
端午节前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秋红接到父亲从乡下老家打来的电话。父亲说:“闺女,今年风调雨顺,咱们家果园的苹果丰收了。放小长假,能不能把孩子带过来,你妈我们俩想外孙啊!”不等父亲说完话,李秋红急忙答道:“一定能,一定能……”
李秋红今年50周岁,按现行规定再有五年就从教师岗位退休了。丈夫在市直工委工作,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应聘考入一家事业单位,一家三口生活无忧无虑,和谐温馨。
和父亲通完电话,知道了家里的好年景,李秋红很高兴,同时对父亲的歉意油然而生。那种波澜起伏的心情,让李秋红无法平静,不禁回忆起多年前和父亲的两次争吵:
我是1969年10月出生在农村的,那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所以我爸给我起名为秋红。我爸中学毕业后,在家务农,虽然中学毕业,在我们村子里也算是有文化的人。记得1986年秋,乡中心小学领导与村干部商量,调我爸到村小学任教师。次年,我考入了市里师范学校,毕业后留校任物理老师。我爸不仅教书,更重视育人,在1990年7月入了党,并担任了村小学校长。
我爸的身份和职务变了,但对家乡父老的感情没有变。1992年春季,我爸看见村里李春清老两口年纪大了,侍弄山坡地很吃力,就与我妈商量想把我们家的2亩平地与李春清家的3亩山坡地进行置换,并把我叫了回去。我考虑父母年纪一年年大了,没有同意。可我爸一直坚持。我们父女俩说不到一块。我一气之下,连晚饭也没有吃,眼含着泪水走到公路边,搭个过路车返回了学校。
平地与山坡地置换后,以我妈为主,我爸为辅,开始在山坡地栽植核桃树和苹果树。从镐刨锹翻荒地、保墒、施肥、选栽树苗,我妈我爸吃了不少苦、费了不少力,可他们干得却劲劲的。还购买了果树栽培方面的书学习,邀请有经验的果农来指导。赶在节假日,我也回去帮助他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并在资金上给予援助。
到了2005年,我爸退休,侍弄果树是他晚年的营生。那时,我们家结果的核桃树30多棵、苹果树90多棵,每年靠果树收入2-3万元。那年国庆节,已经成家的我带着爱人和儿子回家,帮助父母采摘。看到我爸满脸笑容,我对他说:“把果园转让出去吧,和我妈到城里住,晚年享享福。如果不去城里,就把老屋子翻盖成三间北京平,我承担全部费用。”本来这是高兴的事,听我这么一说,我爸火冒三丈,把手里的苹果摔在地上,怒冲冲地指着我说:“你离开家上学时我就跟你说过,这是你出生的地方,走出农村也不能忘了过去的苦日子。”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我爸这样发火,不等我解释,我爸又滔滔不绝地说:“不能总想着治窝,要先治坡,要把山地利用好,种粮种植果树这是农民的本分……”
我本来是出自好心,可听了这一席教训的话,我也没有控制住情绪,气愤地说:“你这是不知好赖,就是吃苦挨累的命,老脑筋不懂享受……”
后来听妈说,在我走了以后,我妈就数落我爸说:“孩子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她那么想也为咱老两口好,知道你不能同意,那你就跟她好好说呗。瞧你这脾气,一说话就像火燎猴腚似的还上了房。这回好,惹闺女一肚子气……”我妈说完后,我爸扑哧一声笑了,说:“我知道是为咱们好,不是怕她忘了家乡这个根吗,铜锣得紧敲着点。”我爸正得意时,我妈用手指点着我爸脑瓜说:“我闺女是忠孝两全,比你这老东西强……”
“李老师,下班了,你咋还不走啊!”化学专业张老师的喊声,打断了李秋红回忆。她起身穿好外衣,背上挎包,走出了办公室。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谁对谁错已不重要。但作为女儿与父亲的两次争吵,在秋红心中留下了永远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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