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胡杨树下(散文诗)
一,戈壁之根
一颗流星,从浩瀚的远空冉冉划过,一地的落红,映暖了一地的秋沙,逆势而上的骆驼,在海市蜃楼的背景里,映衬着你昂昂挺立的骨骼。
戈壁浩瀚,大漠无垠,你站在大漠与戈壁交替的地方,用干枯的手指,将头上稀疏的枝叶拢了又拢,骨子里的念想,磨破了季节的守望。
是落寞,还是困顿,月华中的沉沉浮浮,如柳絮般飘逸。你知道,清风浊酒,红颜知己,策马天涯的刀剑,一样也不能少。
置身事外的一片落叶,用沉重的脚步与寒露诉说着苍茫。闯荡江湖的黄羊,一脸的无辜,月光携着深秋的恩宠,在天空独自嗨皮。
你的国度,驻扎在那幅旧画的怀里,所有的布景都是你的社稷,秋风起处,雁阵穿过了那条河,轻轻扣开的暮色,一半,拥着晚霞不肯离去,一半,摇落了星光眨动眼眸的清波。
深沉的夜,在倾听着星光微茫的喘息,风循着你的衣钵,从一个梦走进了另一个梦,拐角里的皱褶,孤独地扭曲着,天地间那承袭狂野的魅力。
树上树下的承诺,风儿不懂,越过时光的思绪,总能在那一捧捧的沙砾里,找到血液的奔放理由,找到一场撩起腾飞的梦想。
远处,那丛不断绽放的胭脂花,一定刺痛了你的心扉。别怪我,没能及时给你传递消息。
二,大汉烽烟
一盏纸糊的灯笼,挂在了天空,我已看不清经过你身边的那些模糊的面孔,只有流沙在悄悄地奔走。
或许,时光里那份别具心裁,是夕阳西下的炊火;或许,大漠里翻滚的硝烟,是一曲将士们拽动的摇篮,细数光阴的轮廓,渐渐蹉跎。
李陵碑上的铭文仍在梦的出处寻找着它的呻吟。趁着酒还没有醉,沙暴还没有来,找一些你喜欢的味蕾吧,我猜你已经喝了卤汤,咸的。
你看,古泉边,残雪隐藏着亘古不变的烽烟,一笔笔落魄的魂,旋出了一朵朵大汉的江山,那些淅淅索索的脚印,等待着春暖花开的来年。
当最后的一只虫儿,用锯木般的吟唱送给了逝去的辽阔,被暮色早早截住的炊烟,倚着灵魂的呻吟,将时光一寸寸地拨短。
意境,已撩不起昔日的风景,翘首明天的血液,在祈祷着醒来的魂魄。今天、明天,不知,谁还在胡杨树下,等一轮明月?
三,丝路禅语
拍打亡灵的乌鸦,就在昨天晚上,用鲜血把大唐一遍一遍地涂染,当岁月渐宽了衣带,落日的余晖,如何去用生命把图腾迸溅?
静默的笙箫惊醒你的沉睡,佛陀吐出了一行梵语,所在意的万物,已经从胡杨的根系抽出一截椎骨。因为,你不想走失灵魂,沦陷天涯,不想让仅有的意识凝固成灰。
你的香火与一场传说有关,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独自倾心,即使日子流水,你还是喜欢它是一把禅刀。雕龙刻凤,雕花攥鸟。
从你踏上西行之路的哪刻,时光抱着天边的云慢慢走来,没有鲜花跟随,也没有掌声中的绚丽,芦花般的世界里,每一次心跳都隐喻着虔诚悠远。
一钵清羹,敲凿着玄奘之路的尘埃,一袭袈裟,劈开了柔情似水的浩渺云雨,摇曳着大漠的禅杖,将被打捞的画卷,穿越了历史的尘烟。
胡杨树下,无字的经。在灯花落尽后的余温上,一不小心便听到了漂泊了千年的雨声。每一次呼吸,都在不停地询问:西天的距离可否虚拟?
四,永驻英魂
秋色催促着落叶,古道上奔驰的马蹄,遮掩了一袭斑驳的战衣,岁月眉弯里拓下的痕迹,爱着的,逝去的,沧桑的,都被刻进了深沉,风不曾停息。
日暮西田,咏唱着一曲滴滴的哀怨,董振堂走了,杨克明走了,李彩云也走了,悬挂在高台城门上的头颅,仍在叩问着苍天……
这个世界会好吗?打开又关上的门,有多少难以割舍的今今昨昨,为这腐蚀心肌的惆怅,在人间的胸口穿针引线。
这个世界会好吗?无法驱逐的念想,正一步步朝着悲怆的方向挪动着寸肠,试图推开,为它舞了一季又一季的枯叶。
志向难忘,江山未老,英雄梦中的鱼肠剑未凉。那天涯,那祁连,那戈壁,那大漠,或许是最凄惨的地方,你却用满腔的热血紧紧相拥,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黑暗点亮。
时光,拂过了向晚的关堞,你的身影,还在梦里流连,尽管我的眼角早已塞满了雪花,可它也是见证人间的清客。
是谁,给太多的物景画着浓妆?世间所有的相遇是久别的重逢还是所有的别离都在为下一次的重逢做序?
若故事已被风干,那你我已然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