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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风恋】我的俄罗斯友人(散文) ——小友阿廖沙


作者:光影流年萧 白丁,79.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158发表时间:2022-10-06 21:13:23
摘要:上世纪50年代初,我家住在东马家沟,紧傍飞机场处,隔道(平准街)有一片由俄式平房组成的很多院落,那里的住户都是俄侨。每天早晨上学时,在马路的另侧,总会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子”(哈尔滨人称俄侨成年人为“老毛子”,称小孩为“小毛子”),只见他背个双肩挎的皮书包,也急匆匆的在赶路。虽然每天我们都要相遇,但从没有搭过话,有时仅仅相互张望张望而已,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偶发事情……

上世纪50年代初,我家住在东马家沟,紧傍飞机场处,隔道(平准街)有一片由俄式平房组成的很多院落,那里的住户都是俄侨。每天早晨上学时,在马路的另侧,总会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子”(哈尔滨人称俄侨成年人为“老毛子”,称小孩为“小毛子”),只见他背个双肩挎的皮书包,总是急匆匆的在赶路。虽然每天我们都要相遇,但从没有搭过话,有时仅仅相互张望张望而已,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偶发事情……
   那是一个寒冬的早晨,天阴沉沉的,空中不时飘着小清雪,北风扑到脸上,如刀割般的疼,用当年流行语来形容可谓“贼冷”。我从头到脚全是厚厚实实的一身棉装保暖,尚未感觉十分冷,只是瘦瘦的我,一到这个季节就变得臃肿起来了,简直像一个“发面包子”。路另侧的”小毛子”,从头到脚则是毛呢大衣,皮帽子,皮靴等武装着,但下身却是空荡荡的西裤,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点棉絮。本来是个胖墩墩的身材,眼下却显得很瘦溜,也很时尚潇洒。不过御寒效果可能差些,只见他冻得嘶嘶哈哈的,不时要跺跺脚,甚至还要跑上几步。
   当我们走到路口处,要各奔东西时,突然从他背后的书包上,掉下一巻纸。“小毛子”却一点也没觉察到,仍埋头急急忙忙地向前奔。我赶忙停了下来,刚要喊声“小毛子孩”时,立时意识到这样喊不礼貌,随之大声喊出:“苏联小孩!”对我的叫喊,竟然毫无反应,我只好跑向前去,从地上捡起那卷纸撵了过去,我一把拉住了他的书包。“小毛子”猛地转过头来,瞪着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扑闪着挂满霜花的长睫毛,惊恐地盯着我,白皙的娃娃脸也冻得通红,活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就连那高耸的翘鼻子,也冻出了两条清涕。当我递过那卷不知是歌本还是乐谱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思巴细巴、思巴细巴!”用俄语连连向我说着谢谢。从此我们相识了,由于年龄相仿,很快的就成了好朋友。他的名字叫阿廖沙,但我的名字,他却怎么也叫不准,索性就只呼我的姓,发出来的音竟然是“笑”。
   自从认识阿廖沙,他时常叫我去他家里玩。那是一个幽静且又干净清爽的院落,住着三四户俄侨,每家都有一栋独立的俄式平房,房前屋后环绕着树木,其中有不少丁香和樱桃树,院里有一棵高大粗壮的老榆树,枝丫像一把硕大的伞,给院落撑起一大片树荫,大门两旁,各植一棵伟岸挺拔的钻天杨,好似一对守门的勇士。
   阿廖沙家的房门口,接连着一个很漂亮的,凉亭式的玻璃门斗。他妈妈对人非常热情,我每次去,她都让我进到屋里去玩,他家有好几个房间,可是去阿廖沙的房间,必须要经过一间宽大的客厅,那里的陈设很考究,一尘不染,地上是闪着桔红色光泽的地板,地中央铺着花团锦簇的毛地毯,这种阵势我从未见过,令我望而却步。在家时,妈妈也一再告戒过我,到别人家里要讲礼数,别让外国人瞧不起咱。所以我非常注意,从未踏入他家内室一步。院里的大榆树荫下,玻璃门斗里,成了我们活动的场地。
   我们相互交流的方式也非常有趣,尽量用对方的语言,但会的又都很有限,所以很多时候是靠连比带划的肢体语言了,这虽属无声的交流,但也都很默契。我俩在一起基本上都是翻阅他家的图书,每次他问我是否要看书时,就会先指指我,然后做出翻书页状,我立刻就明白了,随之就会点点头,又拍拍他的手表示同意。
   阿廖沙家有很多藏书,其中大部分是精装书。他每次都要把文学书、刊物、图画等一大摞,从房间里抱出来。书刊里面有彩色插图、人物画像、精美的油画和写真照片……我们看得十分认真,兴趣盎然,一看就是小半天,我都入迷了。后来上中学时,我竟然迷恋上了苏俄文学,我想这与我在阿廖沙家,潜移默化的受到了俄罗斯文化艺术的影响,有着很大的关系。
   阿廖沙家有一些物件,我都是首次看到,也倍感新鲜。其中缝纫机和小提琴留给我的记忆犹深。一天上午,我和阿廖沙正在大榆树下看书,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一连串儿的响声。寻声望去,我发现阿廖沙家平日里,一直悬挂着的纱窗帘被打开了。窗跟前,他妈妈正在一个平台上的机器旁忙碌着,只见她一手转动着机器上的飞轮,一手推动着台子上的布料,原来是在做衣服。不由得我联想到,这机器无疑就是传说中的“马神针”了。因为这之前我曾听人们议论过:“老毛子”女人做针线活不用手针,而是用一种叫“马神针”的机器。据说,“马神“是俄语机器的意思。不久,这种机器我国也开始生产了,并且逐步进入到百姓家中,新品牌的机器,比阿廖沙家那台老“古董”更先进了,是用双脚来蹬的,国人还起了个很通俗很新颕的名称一一缝纫机。
   阿廖沙认识我的时候,刚开始学乐器,家里给他新买一把小提琴。琴身是鲜亮的赤红色,形状宛如中国的亚葫芦,我叫它“洋胡琴”。阿廖沙学得很认真,兴趣也十足,几乎天天傍晚去老师家学琴,从来风雨不误。学了没几天,他就迫不急待的,想展示其学到的技艺,一天他郑重的站在大榆树下,要为我演示一段乐曲。琴声响起,院里顿时充斥着尖厉的,撕裂般的刺耳声,如同锯木场里工作着的电锯声响。而埋头拉琴的阿廖沙,神情却不慌不忙,悠然自得,他左手擎着琴,右手优雅地拉着琴弓,胖嘟嘟的脸蛋儿紧贴在琴上,胖墩墩的身躯也随着旋律轻轻地晃动着。望见他那萌态可掬的样子,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阿廖沙家日常生活用品,都要去南岗秋林公司购买,尤其是饮食方面的,非秋林制品一概不用。所以,阿廖沙经常光顾秋林,去提取他家订购的东西,有时就会叫上我一同去,我这还是第一次走进秋林公司。
   当年的秋林,尚处在苏联经营时期,虽是最初的二层楼,但楼盘是精美的“巴洛克”艺术风格,在那片街区上很是显赫。每次去。我俩都楼上楼下逛个遍,秋林经营的特点是前店后厂,楼内到处都充盈着烘烤面点、熬制糖果的香甜气味。店内装璜和商品陈列,也别具独特风格,年轻的女营业员,全都是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顾客中也以俄罗斯人居多,在这里,仿彿我己置身于国外了。阿廖沙倒异常活跃,他带着我一会指东,一会指西地让我看个不停。其中,对秋林的收款方式和柜台上的俄式大算盘,他极其推崇,拽着我的胳膊,非让我上前仔细观看不可。
   秋林的收款方式倒是非常新颖,营业员站在柜台前,通过空中架设的铁丝轨道,就可以与收款台直接传递着票据和钱款,顾客无需来回地跑了,这一举措确实很值得称赞。至于俄式算盘,我却不敢恭维,虽然算盘的外型气势不凡,算珠也很大,摆放也与众不同,是竖立在柜台上的,但运算起来,却要用全部手指去扒拉,速度较慢,也显得很笨拙。回来后,我曾带着自己用的朱红色的中式算盘,为阿廖沙做了次演示,我要让他领略下中式算盘的优越性。我先让阿廖沙列出一些数字,并合出由他自已掌控的总数,然后,我运用三个手指,飞快地拔弄着算珠,当阿廖沙瞪大眼睛盯看我的手指时,运算很快的结束了,双方得数完全一致。此时,中式算盘的快捷、准确,早己让阿廖沙惊得目瞪口呆,他不由得连声叫起来:“奥钦,哈拉少!”(俄语很好的意思)。
   上中学前,我家突然要搬家了,因为爸爸单位附近的住房分下来了,我家现住房分给了另一位职工,这家要即刻住进来,所以,必须马上腾出住房。搬家那天早上,当我急着去阿廖沙家道别时,只见院门大敞四开,院里黑压压地,挤满了穿着黑衣服的人。大门旁聚集一些“玛达姆”(俄语夫人、太太的意思),她们围着一位头披黑纱,嘤嘤哭泣着的女人,其中有人似乎在不停地劝说着。看来这院里有人家在办丧事,我赶忙退了出来,只好改天再来。
   新家虽然只是一屋一厨,但与原来只有一间狭窄的住屋比,居住条件还是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我家一直想请阿廖沙前来作客,直至转年暑假,我才决定去探望并邀请他。从新家到过去住地,要横跨两个区,在景阳街水都电影院(现新闻电影院)站,我乘坐道外通往马家沟的唯一一趟交通工具一一“摩电(有轨电车)”,在教堂街(现革新街)站下车,又步行了20分钟,才来到阿廖沙家的小院。
   我兴冲冲地推开那再熟悉不过的大门,不由得吃了一惊,院落里异常零乱,散放着许多遛达鸡,也新增添了一些木仓房,大榆树下聚集一帮中国小孩,吵吵闹闹的在玩耍着。阿廖沙家门斗还在,不过这里早己物是人非了。阿廖沙家是回苏联了,还是移民到其它国家了,院里众多住户却无一人知晓。我望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院,来时的满腔热情,顿时降落到了冰点,一阵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没料到,这竟然是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邀请。我望着那棵静静悄悄地,默默对着我点头摇曳的老榆树,恍惚间,树下显现出了胖墩墩的阿廖沙,我耳边随之飘出来一阵虚无飘渺的琴声,是从我心中飞出来的阿廖沙的琴声!琴声里饱含着溫馨、友情、向往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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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完这全文,虽然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回忆,但饱含国际友情,苏联一直以来,就是中国的友好邻邦,为了中华的崛起,苏联国对中国有过不少的支持与帮助。友好邻邦,友好的国际友人,通过文章了解到,人家的文明以及文化教育,都是非常进步的。作为作者能够与这样优秀的人做朋友,想必是一种神仙相遇。文章重点描述的是认识阿廖沙的过程,就是这个过程给人带来亲切感,彼此之间建立的的深厚友谊,始终难以忘怀。人家优越的居住环境也是一流的。遗憾的是,一次搬家成为久别,彼此心中是否留下惦记,大概要看下篇了。这是文章开头交代的。好文,推荐阅读。【编辑:文绮】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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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文绮        2022-10-06 21:15:01
  感谢作者赐稿风恋,问好创作辛苦。文章值得推荐阅读。读后会有长见识的感觉。
文绮
2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22-10-07 17:37:04
  一段友情回忆散文,作者直截了当切入主题,回忆了一段儿时不寻常的异国友情。缘分就那么奇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就在上学路上给对方捡了个纸卷,从此两个以前从不打招呼的异国小朋友便相识了。着重着墨于两人后来一起读书、玩耍、逛超市、我听他演奏小提琴、他看我演示珠算等一起相伴的一段美好时光。人生沉浮,世事难料,作者因为父亲的单位住房变动搬迁,本是去告别,却因阿廖沙家院子里的一幕而没敢进去打扰。待到第二年暑假再去邀请阿廖沙来家里做客时,见到的是物是人非,阿廖沙一家早已搬走,失落和遗憾溢满心头。儿时的玩伴是能铭记一辈子的,儿时的友情是最纯真的。一段友情中断于现实,却在心间长留。文笔生动灵韵,情感饱满,情真意切,令人感佩的一段纯真友谊。拜读佳作!感谢萧老师辛苦创作赐稿风恋碧潭!遥祝秋祺文丰,创作愉快!
碧潭飘雪
3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22-10-07 17:37:40
  感谢文绮社长辛苦编发!佳作已申报精品。
碧潭飘雪
4 楼        文友:光影流年萧        2022-10-08 12:58:40
  文绮老师辛苦了,多谢!
5 楼        文友:光影流年萧        2022-10-08 13:04:53
  谢谢碧潭飘雪老师点评鼓励!
6 楼        文友:独钓清波        2022-10-09 04:19:12
  好文欣赏转发
7 楼        文友:光影流年萧        2022-10-09 04:56:43
  多谢独钓清波连江学友予以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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