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山柿(外四首)
1.山柿
此刻它们还没有产生太阳
这要到十月份以后
它们才会对
张牙舞爪的流年报之以歌
那红红火火里面
才会装着整个春秋
现在它们在山里
晨钟暮鼓,和尚诵经
或者听野兽嘶鸣
用让人心静的绿,奢侈的绿
赶走每一次日落
并迎来每一次日出
是的,它们在等,等内在唤醒
等日半午,等月半圆
等最清亮最锐利的鸣叫
等山坳拐弯处
等善良悲悯的凉秋再下降二寸
等到了日子
它们便命令每个细胞
都准备一粒太阳
箭簇般射出生命的甜
2.钟.终
古槐挥手向远去的钟声告别
在那个空山新雨的午后
狂妄且猖獗的水
惊喜而至跃上了枝头
有飞舞的一行乌云
即将又一次戴在山的头顶
这让飞鸟敛起翅膀落在我的肩上
它和我一样迷茫一样寻找
空灵的,救赎的到底在哪里呢?
我五指张开,将稻谷
麦子、玉米、高粱、大豆
奉献出来,这些人间的东西
可尽管我多么虔诚
也无法得到钟声的回应
直到我的目光看到山中的别墅
才知道,无论大地还是山里
分娩出的永远是虫子们的欲望
而不是理想的果子
3.醉山风
阳光悬在寺檐的铜铃
模仿禅意的香火
萦萦绕绕的坐在蒲团之上
这大殿尚需遮羞与活命
所以风就不是好东西
这寺这殿这佛
只会从人心的幻觉里
寻找它的本质,对于一切
影响其金碧辉煌的无用之物
都是斜蔑的,你听铜铃
一个劲儿的说着:“停停停停”
但疏枝漏下的阳光
还有如苏绣般半开的花
对于清风都是极喜的
登山的人也不是为了拜佛
登山的人只是登山
你听风中那一声桃花
二声鸟鸣,三声石头,四声长啸
都使人份外仔细听,仔细寻
4.相逢
突然,行走的路上
一个人在喊一个人
带着惊喜,带着犹疑
声音透着青春
声音也透着沧桑
老张!!!哎。。。。
两个人正对阳光
这让我看不清他们样子
但我听见阳光断裂的声音
我并不认识他们
也没有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像醒不来的白日梦
从日子深处走出来
又一起哈哈笑着,在相似的暮色中
走向日子深处
5.观山海
且看高山之上
水滴穿上白色翅膀
飞翔在群山之中
它曾在下水道叹息过命运
曾在湖泊里面托起过一只飞鸟
当阳光卷走了所有的水
风抽出最真的自己
现在,它汇聚出的浩然正气
如大河奔流,如史诗
澎湃的野性必然经历
反复的捶打、污蔑、磨难
一切总有过去,自此成为逝水
击退弥漫在身体里的污秽后
精炼出来的不是
凶猛、狡诈与残忍
而是面对一切卑微伎俩的
微笑与应答,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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