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凰】宛在水中央(散文)
友人推荐一个去处,海边有个“黄海野鹿荡”,前身为“野鸭荡”,只因这里野鸭成群,故而得名。后因濒临中华麋鹿园,放养野外的麋鹿成群,便改称为“野鹿荡”。这里的滩涂年年东迁,留下的陆地逐渐长出了许多野草,这处有水有草的滩涂便成了野生麋鹿群天然的栖息地和自由的乐园。
初听这一名字便来了兴趣,到了周日约上朋友一同前往。
这是一处私人兴建的保护区,没有对外开放。这里不仅是一处圈起来的院子、几栋房子,有餐厅、有船形的客房,还向海边延伸的大块地盘。保护区内有介绍,说这里是万年前古长江的入海口,如此介绍便让这小小的保护区有了历史的厚重,包括从海边吹来的风也多了些远古的气息。
这里有几个服务人员负责料理保护区内的事务,主人不常在。见我们前来,他们为我们专门准备了一艘小机动船,载着我们沿河汊向海边进发。
在这艘全球最破旧的游船上我们领略湿地风光的心情却是惬意的,两岸半人高的芦苇随风摇摆,而立在上面的柴雀仍然保持着平衡,并悠然地高唱春天的赞歌。小河汊中鱼儿跳跃,岸边的草丛中不时会跑出几只野鸭,船老大告诉我们:“有野鸭出来,说明它们在芦苇深处有窝,有窝的地方肯定会有一堆野鸭蛋。你们可以带走野鹿荡所有的美丽,但不能带走一只鸟蛋、鸭蛋。”
我们能得知其中的奥秘已是知足。人往往都是如此,对别人所描述的一些神秘物都会心怀向往,而一旦破译了秘密,对原在事物的向往的劲头也就瞬间消退了。
海边风大,带着咸湿的腥味,天上的云飘得很快,快速地卷舒、移动,云的下面不时有银白色的鸟儿不紧不慢地盘旋,那是白鹭在寻找水中的猎物,滩涂是它们天然的食堂,它们在这里永远有享用不尽的美食。时而还有些更大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可惜我们对鸟的知识了解不多,不过,能亲眼看着它们一队队、一只只从天空飞过,已在感官上觉得很满足了。
“看,麋鹿!”同去的友人突然惊呼起来,南岸芦苇丛中一二十只麋鹿正在悠闲地觅食。其中有一只个头特别高大的麋鹿,那交错的鹿角上顶着许多水草,一付斗志昂扬的神态。船老大告诉我们:“这是一头公鹿,在这个种群中它就是鹿王。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鹿王争霸赛”,公鹿之间进行生死决斗,胜利者就会成为这一种群中的头,所有母鹿都归它享用,它会肩负起这个种群后代的繁衍责任。而被战败的公鹿则会被主动离开这个族群。”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你不够强大只能被淘汰,这是自然法则,谁也无法逃避。鹿王争霸之间的打斗导致负伤流血是难免的,有时甚至会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明知不敌,弱势的一方也会见好就收,向强者示弱,也不至于遭遇赶尽杀绝的危险,毕竟这些都是食草动物,没有食肉动物之间的打斗那么充满血腥。
“这里的麋鹿到处都是,有你们看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有麋鹿的粪便,这说明它们常在这一带活动,还有的向南跑到了南通,向北跑到了连云港,跑到哪儿都能生存,滩涂到处都能提供它们足够的食物。”船老大显然在这里时间长了,不像我们这样心情激动,事事觉得新鲜。他一路为我们讲解着滩涂上的新鲜事,尤其是有关麋鹿的知识,让我们对麋鹿的习性、生存特点增加了许多见识。我们一边看着不远处的麋鹿,一边听着他的讲解,都觉得非常开心,这显然要比景点里的专业导游讲得更实在,因为互动性强,随时可以对不懂的问题进行提问,不像景点的导游的讲解总是“一次过”。
船在水上慢悠悠地行了20多分钟,这让我们得以饱沿途的风光。来到一处高坡,船老大让我们上岸,约定半小时后带我们回头。
这里的风更大,视野更开阔,极目远眺处能见到远远地几个麋鹿群,这就如一个个部落一样,或如一个个的家庭,它们是群聚动物,视野所及处能看到上百只大型食草兽,这就是享誉天下的“四不象”,它们血统高贵,原是皇家园林中的宠儿,后留洋多年,于1986年回归这片土地,这些年来一直与湿地居民和谐相处,为湿地带来无限生机。
在野外能看到的都是放养的野生鹿群,整天徘徊在保护区周围,让这个“野鹿荡”变得更加名符其实。
站在高处我们才发现这里的河汊很多,许多被陆地分离出来的小岛屿一个接一个。据介绍,在野鹿荡里这样的小岛屿有数百处,每一座小型的被称之为小岛的地方都有生灵存在,而麋鹿在天暖和时就喜爱呆在水中,穿行于各个小岛之间,因为这样更可以躲避蚊虫的骚扰。它们最好的朋友是一种鸟,在它身上搭车取食,甚至还会为麋鹿掏耳朵、剔牙缝,它们主要工作是为麋鹿清除身上的寄生虫,这些虫子也是鸟儿们喜爱的富含高蛋白的营养食品,因而,鹿类、牛、羊马和这些鸟儿自古以来就是相伴而生,互为依赖,久而久之,这些鸟儿就有了一个特定的名字:“牛背鹳”,它们最喜爱寄生在那些大型的食草动物身上。
我们忽然觉得在这水天一色间各种生灵都能安享太平,甚至也少有天敌,它们原本最怕的敌人就是人类,如今在这片滩涂上人类对它们越来越友好,它们亦感受到了这一点,它们之间也会奔走相告,也会相互传递信息,因而这片滩涂的飞禽走兽才会越聚越多,相处和谐、温馨。这些动物的生存方式甚至有点让人类嫉妒和羡慕。
回程途中,海天相接处有晚霞与海水构成一条分界线。
回首时才发现,所谓野鹿“荡”,其实便是在水一方,走了半天,我们还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