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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流浪课堂及我的记忆(散文)


作者:鲁芒 进士,10218.5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682发表时间:2022-11-09 23:13:15
摘要:由小女孩上网课引起自己上小学时的流浪课堂的回忆。

因为疫情,全县的学校都放了假。小外甥鲍冬梅刚上一年级,学了没几天就被迫离开学校,待在我家上网课。
   上网课,原来跟上课一样,老师讲课,学生坐在电脑跟前听课,也跟老师互动,教师提问题,学生回答。据说用的是“钉钉”软件。
   如果学生是爱学习的孩子,这种教学方式倒也可以,甚至比在课堂上还要好一些,起码要安静得多,但如果孩子是不愿学习的那种,则学习效果就不好说了。好在有家长在一旁监督着还要好些。
   鲍冬梅属于那种爱动的孩子,但有她妈妈在一旁看着,她听课听得还比较入神。
   网课,这一疫情中产生的新生事物,引起我的回忆。现在的孩子上的是网课,我小时候则是上的流浪课堂
   第一个课堂是后良店的家庙。这家庙本来是后良店村的王氏宗庙,是存放祖宗牌位,供王氏家族祭祀之用的。后来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成了我们的教室。我们本来是属于鱼台完小,鱼台完小是总校,设在孙家鱼台的“南庙”。因为学生多,班级多,南庙教室不够用,不得不将新招的学生放在这里。
   现在家庙还在,不过只留着最后面的“正殿”,即当时我们的教室。南面的大门以及进门后的左右耳屋因为公路拓宽被拆掉了。这“正殿”开放以来又供奉起祖宗的牌位来了。里面有著名的进士王金相的画像,还有八路军一一五师在此活动的图画,是王永祥老师画的。
   我怎么上的小学,现在记忆已经模糊,好像先到总校登上记,又来到后良店“家庙”的。反正是一年级伊始就在这家庙里上课的。
   当时有位叫袁军的老师在那里教课,兼着当班主任。这人十七八岁,白净面皮,说话喜欢笑,对人态度极为和蔼,我对他印象很好。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睡在耳屋里的袁老师还没起床,我就到校了。我人小,也不知好歹,敲得门咚咚响,一面喊着:“老师,我来了!”好像个人物似的。这时候,袁老师就披上衣裳起了床,笑着给我开了门。可是学校里同学们都没来,只有我自己一个学生,我也不知怎么熬过时间的,直到同学们都来了,老师才指导我们上自习。
   也很奇怪,按现在的说法,那叫缘分,袁老师特别喜欢我。他经常在课外活动时间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也就是宿舍)。他教我画画儿,我画了好多,但印象最深的是画工厂的烟囱。记得开始画的是铅笔画,后来是水彩画。画了很多。可惜我的记忆力不怎么样,除了烟囱,都记不清了。
   上下课没有铃声,用的是哨音。上课的时候,别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一堂课没写成一个“聽”字,这个字的真笔字笔画太多,非常难写。另外上算术课练习加减法我一直听不懂,做题就错。
   每天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午休,有睡在桌子上的,也有睡在桌子底下的。午睡毕,老师带着我们到后河(鸡龙河)洗洗脸,清醒清醒头脑,然后回来上课。
   袁老师给我代课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
   可惜不久袁老师走了,说是上中学去了。代替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徐松老师。徐老师脸黑乎乎的,很有劲的样子。他参加过淮海战役,满肚子故事,常常讲给我们听。他常常带着我们到后河去玩。他喜欢吃生螃蟹,有大一点的同学就捉螃蟹给他吃。他吃螃蟹的样子我印象很深:先用手掰爪吃,小爪吃完了就吃大爪,吃完了爪子就把螃蟹肚子上的盖儿揭掉,用嘴咋螃蟹肚子里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按现在的眼光看,这老师太不文明。但那时候我觉得很正常,我父亲就曾经把活螃蟹放在蒜臼里和着辣椒捣了做酒肴。
   在家庙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故事,都在我的长篇小说《风雨流年》中写了不少。不过那是小说,好多是演义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课堂挪到前良店去了。这是一个破院子,没有院墙,只有三间老屋。徐老师继续给我们上课。在这里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只记得徐老师的妻子也跟着徐老师来了,一个跟我小一两岁的儿子也来了。他们经常推磨做煎饼吃。
   还记得,一个乞讨的小女孩有一次来到学校附近。那孩子大约七八岁,用两只手捧着一块干煎饼啃着。她的所有手指都往外流着脓血。当时我也没有什么情商,好像没有多同情,但是这一镜头让我终生难忘,六七十年了,女孩的形象动不动就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让我难受。
   还有一件事,不知为什么,我跟一位女同学打了起来。那女同学哭个不停,喊肚子疼。徐松老师便给她下针(徐老师懂点医学知识,会针灸)。小时候做的事,长大后往往不好意思。好在那女同学也泼辣,能说能笑的,早把这事忘了。
   不久我们又挪到后良店油坊上课了。那个油坊好像刚停业,打油的工具都在。屋里光线暗淡,还散发着浓浓的油腥味儿。我们就在工具之间的空隙里坐着听课,老师怎么讲的课也记不清了。
   在这里大概时间不久,我们的课堂便挪到鸡龙河北岸的老古窝。在那里学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便迁到孙家鱼台分校。徐松老师一直跟着我们。在这里我为了对付那些欺负我的大同学,上课时常常就着墙壁练拳头。因为调皮,经常把徐老师气得脸发紫。大概那时候他遭到了学校的批判,情绪也不好,动不动迁怒于我,批评我不懂事。其时当时是1957年。
   也不了解是什么原因,分校也不让我们待了。我们不得不把课堂挪到户外。那是夏天。我们常常在村头的树底下上课。老师在树杈上挂一个小黑板讲课,我们就坐在下面听。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我们的课堂又挪了,挪到尹家鱼台村的三间老旧的房子里。那房子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危房。可能我们搬进去之前,房子刚刚用石灰粉刷过,看出来墙壁还湿漉漉的,白一块黄一块。那石灰的刺鼻的气味熏得我头疼,至今想起来头还发晕。
   我真正来到总校南庙是到了三年级。算起来,一到二年级,课堂换了七处:后良店家庙——前良店——后良店油坊——老古窝——孙家鱼台分校——户外——尹家鱼台。虽然换了那么多地方,可从来没有耽误上课。就是这茬学生,在1961年的升学考试中升学率占了全县的前三名。而我这学习不够自觉的学生也顺利考进莒南一中。
   现在看看小冬梅坐在电脑前认真地听老师讲课,不禁感慨科技发展之快。疫情再严重,人也是有办法的。信息工具不断更新,人无论多么远的距离都能像在眼前一样相互交流。这是了不起的进步。
   学习应当有个好的条件:好的老师,好的教室,好的教材,好的教学工具。但是我们不能唯条件论,恶劣的教学条件未必不出人才。抗日战争时期,因为日本的侵略,好多大学在原地不能办了,于是迁到云南,组成了西南联合大学,照样培养了好多又红又专的人才。当前虽然不能在教室里上课,但是上网课同样弥补这一损失。去年一中考了好几个清华生,这足以证明,条件不是成才的唯一决定因素,主观努力才是成才的主要因素。
   202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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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记忆是一门宝藏,它记录着我们走过的时光,记录着我们这一生所有精彩和不精彩的故事。老师从小外甥鲍冬梅因为疫情原因不得不在家上网课联想到了儿时上课的情景,那时上课,就像流浪课堂,换了一个课堂又一个课堂,从这里搬到那里,上课一直在流浪。想到小外甥鲍冬梅上网课和自己那时代对比,无不感慨科技的进步。精彩好文,文章给我们讲诉了一段老师童年上课的生涯,佳作推荐共赏,感谢老师赐稿晓荷社团,欢迎继续来稿。 【编辑:陌小雨】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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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陌小雨        2022-11-09 23:13:35
  拜读老师佳作,问好老师!
山本无忧,因水成泛……
2 楼        文友:黄金山        2022-11-10 06:18:53
  我们过去也是流浪课堂,设有学到什么知识,如今学生上网课,孩子大都玩游戏,也学不到什么,读此文,颇有感慨,反正人生艰难,也没有一帆风顺,。学习好文。
活到老学到老
3 楼        文友:红花草        2022-11-10 06:19:36
  儿时的模糊记忆,流浪课堂里发生的点滴总是深刻,现在的孩子在蜜中成长。无论在什么年代,学习必须靠自觉,网络上课更是如此。点赞老师的美文佳作,祝福老师!
4 楼        文友:鲁芒        2022-11-10 06:29:28
  谢陌小雨编辑不辞辛苦,深夜为我编发了文章,而我的文章却缺少功夫。
小说作者,也喜欢诗歌和散文。长篇小说《风雨流年》曾获得方正科技杯网络文学大赛月度冠军。主张有感而发,不平则鸣。
5 楼        文友:鲁芒        2022-11-10 07:29:58
  谢黄老共鸣。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没有痛苦就没有快乐,没有艰难就没有顺利。
小说作者,也喜欢诗歌和散文。长篇小说《风雨流年》曾获得方正科技杯网络文学大赛月度冠军。主张有感而发,不平则鸣。
6 楼        文友:鲁芒        2022-11-10 07:31:16
  谢红花草点评鼓励。你可能是我们下一代人。
小说作者,也喜欢诗歌和散文。长篇小说《风雨流年》曾获得方正科技杯网络文学大赛月度冠军。主张有感而发,不平则鸣。
7 楼        文友:萧垦        2022-11-12 10:54:08
  老师的求学经历真是难得、难忘!佳作点赞。
8 楼        文友:方世珍        2022-11-19 09:30:28
  跟随老师的娓娓的叙述见识了过去一个又一个流浪的课堂,相比之下,科技进步,孩子们居家网课是多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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