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萌芽】约定(小小说)
现在是1952年,我身处于异国他乡的朝鲜,时隔两个月,我终于收到了妹妹给我的回信。我们在五年前匆忙地见了面,但这些年你却从未向我有所吐怨,我时时记着离别时的约定,你说等我回来要教我唱歌。
这次你在信中问我:你明知路途如此坎坷,为什么不选择做一看客?我提笔回道:我自幼穷困,知道没有人民军队哪有钱可以烧柴煮米,我也知道如今新中国的和平多么来之不易,说不定哪一天落在朝鲜的炮弹就会撕下家乡的云彩,我怎忍心再看到人民在悲苦中呻吟?放心,我还记着你我的约定,在我凯旋之时你一定要教我唱歌。
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吹着冷冽的风,嘴里清唱着你最后教我的那首歌:“月亮出来亮汪汪啊……”我希望风再刮得猛烈些,请让我的歌声传入你的耳中。
今天,我看到山坡上的草地都蒙上了一层绿纱,温暖的春风轻拂着我的面颊,吹啊吹啊,吹来了一个噩耗,指导员因为伤重感染牺牲了。我还记得发起那天冲锋时奔向山头的敌军比平常百倍拥挤,指导员的余音仍留在我耳边,告诉我“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战后,我躺在草地上想起他也与他的妻子有个约定,等战争结束后他们就去下乡支教。
希望一个月前寄出的信让你不要发现破绽,那时我刚被做完一通简单的手术,因为刀口的痛苦手抖得几乎拿不起笔,但还是想在第一时间回复你。再次告诉你,我一直记着你我的约定。
终于,上级的决定书下来了,说我们可以回到祖国与亲人团聚,我高兴地近乎失语,只是对着空旷的田野来表达我的激动,我终于可以履行与你的约定了。
再次见到家人时,你的脸上已褪去几年前的天真,父母的脸上早已被岁月刀刻出深痕。你教我唱了一首新歌,但我却怎么也记不住,脑子里全是你如月牙的微笑,我知道我再也不用迎着枪林弹雨奔跑了,愿世界和平再无泪水,新中国万岁!
宝鸡高新中学9(15)王锦程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