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沉淀的岁月征文”】钱瞎子的光明前途(微型小说)
“钱先生,来拉一曲《二泉映月》,我告诉你讨喜钱的好去处,传宝巷王爹喜得龙孙,明天三当客。”街巷子里几个娭毑老头招呼着钱瞎子。
“《二泉映月》太伤人心了,我跟大伙拉一曲巜鹊桥仙》吧。”
“钱先生住上新楼房,走上致富路,不似旧时代的阿炳,今个不听伤心曲。”有人说。
“好,随你意,《鹊桥仙》。”
随后,有人搬凳子让钱先生坐下。先生调好琴弦,拉起来,行云流水般的胡琴曲乐在巷子里飘荡。
钱先生,名钱粮,今年42岁,天生双目失明,家住西关村山上钱家。二十多岁时,他同一位娇小体弱的苦命女子组合了家庭,靠走村串户算命讨喜钱过着苦日子。婚后,随着女儿和儿子相继出世,日子好比黄莲拌苦胆,苦上加苦。他的名字里钱和粮两样都有,可是生活中样样都缺,更不用说钱了。一家四口,四块肚皮,虽有一些亲友好心人接济,但常常饿着了两块。
住的是几间老祖堂的泥瓦房,随着祖堂的住户一家家搬出,祖堂的老房子无可奈何地衰败了。住房,吃饭,用钱,伤病,养儿育女,样样发愁,样样逼人,直喘不过气来!钱先生走村串户时,把一曲《二泉映月》拉得衰婉揪心。
“精准扶贫,不落一人”,扶贫的春风,拂去了钱先生心上的愁云!当县民政局干部来到他家帮扶时,春天般的温暖就荡漾在这个苦难的家中。
民政局干部再三征询他的愿望要求,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农村人都搬出去住了,算命讨喜都没个去处,要到十里开外的镇子上讨生活,镇上又没个落脚处,每天来回跑几十里,我一个瞎子,我怕一个跟头摔下去,命就没了,这个家就完了,想在镇子上买地基建房。
考虑到他的想法很实在,祖堂的泥瓦房实在无法再住,老家又找不合适的宅基地。帮扶干部就答应他的请求。
这以后帮扶干部就紧锣密鼓帮他联系购买地基、办理手续等事宜。地基买好后又找住建局的人设计图纸,然后张罗盖楼房。按国家扶贫政策规定房子只能盖一层,他又想多盖两层,因为他的地基左右两家人要盖三层,都是共墙建的。帮扶干部不好忤他,只好随他意思。房子盖到半途,钱不够,帮扶干部又想方设法帮他筹钱。
三层楼房终于盖起来,住进新房的那天,他办了几酒,帮扶干部送了一份厚厚的贺礼。他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新房大门口上贴了一幅对联,上联:住新房喜洋洋不忘国情;逢盛世乐滋滋牢记党恩;横批:钱途光明。
一曲《鹊桥仙》拉过,人们交口称赞,议论纷纷:
“钱先生都说你算命准,你算到了你今天能住楼房脱贫致富吗?”
“不瞒你们说,我今天这个命还真没算到。不过嘛,人命还是可以改变的”……
“那你算命就不准了!”
“哈哈,看你怎么说,看你怎么说。”大伙笑。
“这,这个一一一我不跟你们说了,说了也不懂。”钱先生脸胀得通红,“你们活了这么一把年纪,难道没听说过时也运用命也。人的命跟时代有关,跟时代有关……”
“钱先生,你女儿长大了吧,我们给做媒找个人家嫁了吧。”
“要得,找人家可别太穷了。”钱先生笑。
“天下无贫,保管是有钱人家。到时候你肯定跟着女儿享福,嫁了女儿,你的命还会改变啊。不信,你给自己再算算命!”大伙又是一阵笑。
“再来一曲《凤求凰》吧!”
“好咧,要得!”
于是胡琴曲再次在小巷悠悠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