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运河柔情(散文)
一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往往会发现有这样的两种人:一种人会过日子,另一种人不会过日子。
会过日子的人,最有时间观念,对时光的流逝会无比的痛惜,总想着如果一分钟能变成两分钟来用,那该多好呀!总会把时间合理安排并精打细算,生怕浪费了光阴,这种人也最热爱生命,心中充满爱,他们会把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遇见到什么人,经历着什么样的事情,都记在心中,珍藏在自己的心灵深处,闲着的时候,会想一想,回忆这些过往,这种把日子当文章来作,当日记来记的人,满怀爱怜地凝望着人世间的一切:春播秋收、花开花落、桃红李白、夏日炎炎、冬雪飞舞、小桥流水、炊烟袅袅、电闪雷鸣、阴雨绵绵、月圆月缺、河流山川、蓝天白云,阳光灿烂、鸟语蝉鸣、行人匆匆、友人聚散等等,我想:其实,这种对自然界万事万物的依依不舍,难道不是爱的至深源泉吗?
一个人心中若有爱,才会把日子过好,过实在,才会认真仔细地过好每一天,爱自己、爱他人、爱世间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好好地去生活。
只有会过日子的人,才会在人世间真正地在生活。
而那种不会过日子的人,恰恰相反,对时光的流逝毫不在乎,根本把流走的时间不当回事,这种对生活麻木不仁的人,会轻慢万物生灵,凡经历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随风飘散,哪里还谈什么爱心使然呢?其实,这种不会过日子的人,也根本不想留住什么,想着能把什么留下!两种人的生活状态截然不同,其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在闲暇之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一个人默默思考一些问题,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记忆的闸门呀,才会被打开:想一些人,想一些事。
在我的脑海中,任仲军老师就是一位很会过日子的人,他也是我遇见的朋友中最要好的良师益友之一。
二
记得那是在2010年9月中旬的一天,我在参加完中国安徽合肥紫篷山诗歌创作交流会后,去往江苏徐州的火车上认识任仲军先生的。
那时节,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样子的任老师,中等身材,瓜子脸,一头乌黑的长发梳理得很整洁,白净的脸上总带着笑,大大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给人的感觉是敦厚和诚实。他坐在我的对面,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
这种线装书,我小时候在姥姥家看见姥爷读过。想一想在当下,社会在飞速发展,生活节奏越来越快,都在为生计打拼着的年轻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他们哪个人的生活压力,不都是在有形和无形之中越来越大呢?对于看书,也许只有在闲下来的时候,随便翻翻几页而已,真正静下心来去认真读书的人,除了那些专门靠写作吃饭或从事文艺工作的人外,我想,其他的人真的没有那闲情逸致专心致志地来读书的,更不要说去读古书和线装书了。
这让我对对面的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产生了好感和敬意。
火车在苏北平原上向前急驰,一会儿,只见那男子把书合上,眼睛朝窗外望去。当我安静下来后,也将目光投向车外朝远方望去。此刻,窗外一片秋的景象浮现在我的眼前。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高梁成熟了,红彤彤的,像是一团团正在燃烧的火焰,一阵秋风吹过,叶子就像是无数面旗帜迎风飞扬。大豆成熟了,一垄垄黄绿相间,豆粒饱满,涨开了的豆荚像是要跳出来欢迎农民伯伯们来收获,将它们颗粒归仓似的;稻田里的稻子成熟了,稻穗都低垂着头,带着笑,在秋阳的照耀下闪着点点金光,风吹稻谷香,一片片,一层层此起彼伏,仿佛能听到大海里翻滚的波浪发出来哗啦啦的声响。老少爷们在田野里忙得不可开交,正把一车车碎金似的稻谷往家里运去,他们汗流浃背,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火车飞驰,再向前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棉田,一眼望不到边的棉花林里,头上围着白毛巾腰间系着腰带的大爷大婶,叔叔大娘们正忙忙碌碌地采摘着棉花。小燕子在田间飞来飞去,放牛的牧童悠闲自得,多美的一幅秋乐图呀!
“你看看!田野里的各种农作物长得多喜人,田间劳作的人们笑得多开心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哩!”中年人朝我笑着说道。我也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并笑着回答说:“是呀,收成好了,农民心里才踏实,对未来的生活也充满着美好的期待,干劲也就更足了呀!”我们各自向对方打声招呼,便开始交流起来。
原来坐在我对面的这位中年男子,姓任名仲军,是山东省嘉祥县人,他是一位从医人员。
“一看便知任先生是一位中医专家呀!”我看着桌子上面他看的那本线装古书说道。那线装书的封面也是繁体字写的,名字是药圣张仲景大师所著的《伤寒杂病论》。
“哈哈,先生过奖了,‘专家’这称谓实在不敢当,不过,从医者研读古医经典巨著是必修课,同田间劳作的农民春播秋收是一样的道理,应当的呀!”任老师笑着回答着我的话题,接着他对我道:“看得出来,代先生一定也喜欢读古书吧!”“哦!喜欢读书,这倒是事实,可像您这样读繁体字的线装书,不怕任先生笑话,我还真的没有试着读过呢?哈哈,任老师研读古书精品,实在令我佩钦,钦佩呀!”我抱拳笑着对他说。
我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也聊了许多话题,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火车就进入徐州火车站了。临分别之时,我俩交换了名片,任老师对我说:“欢迎代先生有时间来我们那里游玩,了解了解生活在大运河边我们山东人的风土人情。”我则笑着回答说:“相识就是一种缘分,是朋友,总会有相逢的那一天,有时间定去拜会任老师,请教任老师的。”“期待来日再相见!”任老师笑着握住我的手,道一声珍重后,我们就这样依依不舍地话别了。
夜晚在宾馆里休息的时候,我悄悄地拿出任老师的名片认真仔细地看了一下。噢,没想到任老师还真是一位不简单的人哩!
三
任仲军老师给我的那张名片正面上写着:“山东任氏膏药传承人:任仲军!”背面上写的是:“弘扬中医文化,传承国粹精华。”并在下面空着的位置上,简要地介绍了任氏中药秘方的渊源和发展。
啊!原来任老师是名震鲁西南,民间中医大师任鹤寿老先生的第六代谪孙呀!回想起白天同任老师的交流,他谈吐不俗,面貌不凡,真不愧是中医世家,名人之后呀!我想,任鹤寿大师及其任氏中药秘方,传到现在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那其中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需要挖掘哩。他们毕其一生地研制中药膏方,造福一方百姓的医者仁心的大爱情怀,我们后辈人更应该去深入地学习和传承。想着想着,不由感叹道:唉,如果自己能够到任老师那里去一趟,详细地作以了解,那是再好不过的大好事。
记得前些年,从事中药材销售业务的好朋友湖南人李禹先生,曾经与我聊起过山东任氏膏药的显著疗效,他不无感慨地说:“好医好药还是在民间呀!”他仅此一说,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天在火车上,我却遇见了任大师后人任仲军先生,并与之倾心交谈聊天,实在是难得难得的机缘呀!内心无比激动,一阵惊喜过后,总想着日后的某一天我们两个人还能够再相逢,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第二次与任老师交流是通过电话联系的。
也是2010年9月,一天,我应约参加老家光山县文友组织的一次采风写诗活动,其中有一位孙姓文友,他特意从上海自驾赶回来参加这次联谊,可当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让我们大吃一惊,发现他左手像是受了伤,手腕上面挂着一条白色的带子套在脖子上,手不能活动,很痛苦的样子,但孙先生是一位大嗓门很热情的人,他说:“这次能够与家乡文友相庆,是一件有意义非同寻常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失约。”
聚会结束以后,孙姓文友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对我说:“代老师,听说你也从事过中药材生意,相信你一定接触过许多中医专家,如果您方便的话,还有劳您帮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治疗我这手痛病的医师?”接着孙先生很痛苦地说:“唉!自己跑过许多大医院,吃了许多药,也打了许多针,还拍过片子做了CT,专家大夫们看过片子以后,也都说没有大问题。既然没有大问题,可这手就是痛得不得了,总也不见好转,小问题就变成大问题了,真的让我六神无主,愁死人了,俗语说病长在自己身体上,别人怎么知道痛呢?”我笑着安慰孙先生道:“孙老弟,你不要着急,你手痛病,一定会治好的,既然那么多大医院都没有治好,看能不能试着用民间的秘方药来治治看?”
孙先生听我这样一说,一下来了精神,他急忙说道:“自古单方治大病,代老师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相信是这么回事哩!您说得在理,莫非代老师有这方面的朋友,如果有,那小弟这就拜托了,还请您多多关照我这只不争气的痛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代老师!”我对他说:“孙老弟,不要那么客气,都是家乡人又是文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如是,我就把那次遇见任老师的经过,对孙姓文友讲了一遍,他听我把话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让我联系任老师,好像任老师的祖传膏药就是医治好他手痛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哩!
我对他说:“也许任老师白天忙,要不等到夜晚我再与他联系,把你的症状对他说清楚,看任老师怎么说,你觉得怎么样呀?孙老弟!”孙姓文友激动地用那只右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道:“谢谢您呀!代老师,手病治好以后,我要与您痛饮几杯,这就拜托了,拜托了!”
夜晚九点钟,我拔通了任老师名片上留着的手机号码,立刻对方就传来了任老师清晰的话语:“晚上好,代老师!”任老师记性真好,一看我的手机号码,一听我的声音,他就知道是我,真没有想到,我与任老师萍水相逢,一面之交,任老师就能记住我,可见他这个人待人接物,尊重别人的悟性之高,是我等望尘莫及,应该向他学习。
如是,我就把孙姓文友的手痛病详细地对他作以介绍,问他能不能治。任老师听我说完以后,他非常肯定地对我说:“代老师,请转告您的那位文友,让他放心,他的手痛病用任氏祖传膏药要不了两个疗程,都能治好,并不再复发。”
后来,就在孙姓文友用过任氏祖传膏药第三天的时候,那天夜晚,他便兴高采烈地来到我的住处,没有进门,大老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这膏药就是神药,真的是神药呀!代老师您看看,我这手腕上的绷带已经扔掉了,手真的不再那么痛了,哈哈,任老师的药可真是神药呀!”
当时,我还认为孙姓文友说得太过夸张了,不过若干年以后,再遇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的手经任老师的药物治疗,完全好了,这么些年,也从来没在复发过。听他这么一说,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发出赞叹:中医博大精深,民间中药秘方疗效神奇,中医高手在民间,果然不假。
四
2011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应《诗中国》主编陈茂慧女士和山东济南文友徐佃龙先生的邀请,应约前往济南采风并参加文朋诗友们组织的文学交流活动。我在济南四五天的时间里,结识了许多文坛名人及新秀,学习交流了各自的创作心得,受益匪浅,同时也领略了济南这座历史名城的底蕴和美丽风景,活动结束以后,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友们相互道别依依不舍。
那一天,我正在宾馆收拾旅行箱的当口,文友徐佃龙先生来到我的跟前,他笑着对我说:“我代表陈茂慧主编,向您表示感谢,代老师能远道而来参加这次盛会,我们都十分高兴,这些天,我们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海涵。如果代老师方便的话,能在济南多停留几日最好,那样的话,我们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我接过徐先生的话头笑着说:“多谢陈主编,徐先生的美意,你们热情、周到、细致入微的款待,我向你们再一次表示感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接着我又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以后我们何时再相见,祝愿我们彼此努力精进,各自珍重吧。”
与文友徐佃龙先生分别以后,我想既然到了山东,何不就此到嘉祥县去拜会一下任仲军老师呢?上一次,任老师治好孙姓文友的手病,也正好当面向任老师致谢哩。这样想着,打定主意后,就匆匆赶往济南火车站,乘车直奔济宁方向而去了。
火车在鲁西南广袤的大地上,向前狂奔着,坐在火车上,我眼望窗外,心有所思,回想起上次与任老师在一起交流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感到十分亲切。据任老师所述:他的家乡嘉祥县是麒麟的发祥地,曾子的故里。任老师说:“麒麟是吉祥之物。据考证,春秋时期,鲁哀公打猎时,捕获了一只头上生角,身上长鳞,是牛非牛,似鹿非鹿的怪物,鲁哀公也不知道这怪物叫什么名字,只有请教孔子后,才知道这怪物是稀世珍宝麒麟。”任老师接着又说道:“麒麟是传说中的一种仁兽,麒麟在什么地方的出现,那地方一定会有圣贤人杰降世。”随后任老师又向我讲述了“麒麟送子”的传说故事以及曾子的人物介绍。
相传在孔子没有出生之前,孔子父母到尼山祈子,一夜忽有麒麟入室,温和可爱,举止优雅,摇头摆尾,并不慌不忙地口吐方帛,方帛之上有字留下,其字面的意思是说:此人有帝王的才德贤能,却未在其位。随后,那麒麟脚踏祥云而去,第二日,孔家便诞下孔子。民间广泛流传的“麒麟送子”的传说,便是对其称之为仁兽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