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猫缘(情感小说)
一
刚刚,加了一个男性新朋友,习惯性的打开朋友圈,呵呵,有花有草,有小金鱼,每张图片必定配上诗情画意的文字,幽默自嘲滑稽,跃然纸上。
继续爬楼,一条朋友圈触动了我的神经。一个8、9岁的小女孩露着甜美的微笑,把一只小猫咪举到自己脖子的位置,镜头缓缓推进,小猫一脸的茫然,眼睛却睁的很大,跟小女孩调皮的笑脸相映成趣,下面简简单单的配着一行文字“两只小猫咪”。
我仔细的看那只小猫,一身黑色光亮的毛,眼睛散发着惹人怜爱的光,更主要的,在它的前额上有一枚圆形的发黄的毛,有点接近梅花的形状,我失声惊叫了,这不是几个月前,我的“小花”吗?
那是一个雨天,我躲在屋子里,吃着垃圾食品,看着韩剧,偶尔在窗前欣赏一下,雨中的世界,听着安静的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别有情趣。忽然,我听见我家的门,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被什么抓挠着,断断续续的。我侧耳听了听,那声音停了。我刚坐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起来。我狐疑的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直小花猫,箭一样的从屋外飞奔进来,躲在屋的角落里,眼睛里流露出紧张的神情,身上的毛湿漉漉的。
它用可怜的眼睛望着我,发出了“喵”的叫声。我的心,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我仔细地打量着它,黑色的毛,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脑门中间有一圆形略微发黄的毛,呈现梅花形状。她是多么特别的猫呀!
接下来,我便买了猫粮,和喂猫的器皿,这个不速之客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有时候,我也会抱着它去逛街,考虑到天气慢慢转凉,我还给它织了一个毛线马甲,它穿上马甲的样子,着实可爱极了。
可是,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猫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到我面前。连忙问起母亲,她说,上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女孩,说猫是他们家的,不小心跑丢了,她抱走了。
我一下子愤怒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没有道理的人,也不道谢,也不留地址,别人白白替她养了这么长时间。继而又无故的怅然了。也没有埋怨母亲的迂腐,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是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人。
而眼前的,这只猫,跟我养过的那一只,是多么的相像呀!况且还有那个小女孩…
二
翌日,他给我发来一篇文章,文笔很犀利的杂文,署名晨曦,知道是他写的,明明心里很赞,却故意说“写的这么烂,就不要发过来了吧! ?”于是,我吹毛求疵的挑了他的一堆毛病。他“呵呵”的笑着,很谦虚的听着。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谁知,他转手发过来一首,我写的诗歌,从诗的立意到结构褒贬的恰到好处,我愕然了。
从此,我们就成了唇枪舌战的笔友。我经常会翻他的朋友圈,除了文字作品,我还惊诧于他对美食的热爱。
他有自己的烤箱,偶尔的烤制各种面包,烤鸡,甚至羊肉。颜色跟形状,很馋人胃口。除此之外,他还有自己的豆芽机,自己亲手生各种芽菜。
对于这样一个爱晒朋友圈的人,却从来没见过他的老婆,于是我好奇的问起,他笑起来
“呵呵,我还没有结婚,哪里来的老婆!”
“怎么可能,女儿怎么来的?”我脱口而出,却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语。
“她是我的一只小猫咪呀,跟小花一样。”
再仔细的问起,于是知道,原来女儿朵朵,是个弃婴,在一个雨天被人遗弃在了他的家门口。于是他莫名其妙的升级成了奶爸。
我忽然生出一个很奇怪的感觉,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说“一开始谈过,一说有女儿,就都离开了。后来自己都不再相信爱情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
三、
今天,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也没有风。我忽然冒出一个有创意的想法,约小颖去郊外打羽毛球。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打羽毛球是在什么时候了。小颖长的很大陆,混在人堆里,很快就能消失的那种,爱好很多,却不成瘾。喜欢吃零食,喜欢购物,喜欢冒险,最重要的是喜欢换男朋友。
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共同点,我嫌她吵,她嫌我静。我喜欢看书,她喜欢逛街,本来她只属于我的第三流闺蜜。
可是我发现,我的一二流闺蜜,都慢慢的升级,为人妻,为人母。而今,举目四望,只剩下我们两个并肩在独身的战壕中。于是,理所当然的彼此升级为铁杆闺蜜。
播通她的号码,“小颖吗,你在哪里?”
“旅游呀!呵呵,凤凰古城,苗族服饰好美呀!我给挑选苗族刺绣,带给你。”
“你什么时候去的那里,我怎么不知道?跟谁去的?”不耐烦的听着电话里的杂音,我问了一连串问题。
“呵呵呵,走的着急,没告诉你呀。跟我的男朋友,吴刚呀!”
“怎么又成吴刚了,你的男朋友,不是小凡吗?”我惊诧的像个白痴。
“哎呀,早换了,不说了,太吵了。听不清,等着,我给你买礼物回去,拜拜!”
切!又换了,换男朋友跟换玩具一样。我抓起一大把零食,放进嘴里。
门“吱忸”一下开了,母亲从里屋走过来,头上卷着五六个发卷,手里端着的小竹篮里还有很多发卷。
我知道,她这是又让我帮她卷头发。
“哎呀,妈!你去理发店,不好吗,又简单,又专业。这才弄了几天,刚拉直,又卷。烦死人了!”
这么说着,手头已经帮她忙活上了。
母亲,似乎很享受我帮她打理头发的感觉。一脸温柔的笑意。片刻用略带神秘的语气说“昨天,我帮你在网上算了一卦,你最近三个月,会有桃花运,说不准,能把你嫁出去。你呀,没事儿的时候,多出去走走,你天天眯在家里,桃花运都还能找到你家里来?是吧?”
“妈!好好的天气换个话题行吗?还想做头发吗?”我不耐烦的说。
母亲笑着做了个“停”的手势。这个时候,她犯不上惹我不开心。
四、
一次,打开手机,晨曦发来一个微笑表情。
“嗨!来我家玩呀!”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你家离我家近啊!”
“有多近?”
“从我这里,可以看见你家的窗子。呶!就像这样的斜对面,更直白一点,我们在一个小区”
我下意识的把身体移到窗子前,把头向外望望。楼房像方格子雕塑。太阳晃人眼睛。这个时间,居民都去上班了,阳台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我重新把头缩回来,有点被嘲弄的感觉,果然,他在微信里大笑。
“哈哈哈,我看见你了,你就在窗边!”
“无聊!”我有点恼火!
立刻,微信里,却又传来很优美的童音:“阿姨你好!谢谢你照顾我的小猫咪。我和小猫咪都很想你。明天是星期日,能来我家玩吗?!”
“我…,好吧。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四、
这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屋里的陈设很简单。
中间是一个大卧室,略显空落的屋子里,摆放着一个电视,一个茶几。中午的阳光,暖暖的照进客厅里。挨墙一盆紫色的菊花,荡漾着浅浅的笑意,盆里挤满了花的笑脸,拥挤着,竞赛着灿烂。旁边也是一盆菊花,很鲜艳的绿色,绿的娇嫩。
在北墙的转角处,还有一个棕色的实木柜,上面放着一个鱼缸,两条红色的金鱼,鼓着圆圆的眼睛惬意的游来游去,像道教的阴阳鱼。
左边是女儿朵朵的房间,装修的风格,有浓重的童话色彩,别具一格。
梅花小猫慵懒的卧在床边。女孩儿朵朵认真的画着一幅画,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漫画。
九岁的朵朵,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很长的睫毛。而且,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画技实在是不错。我逗她说,你画的这么好,是要做中国的宫崎骏吗?她说,我从五岁的时候就在少年宫学画画了。而且我真的喜欢宫崎骏。
走进右边的屋子,我惊叹了。一个一人多高的书柜,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随手翻几本,有自然科学的,(包括中医、西医、天文)有文学的(包括中外名著、童话),每本书都很干净,码放的整整齐齐。
书柜前边是一张很大的桌子,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有一本作着记号的书,显然是最近观看的。
扭头看北面的墙,赫然挂着一块大黑板,有两米长,一米宽的样子。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年少时上学的教室。
我笑着对晨曦说,在房间里弄一块黑板,在整个小区,算是第一人了吧?!他说,整个河北恐怕也没第二个。稍微停顿一下,他说“我是职业写手,不爱社交,比较闷,有时候无聊了,就跟自己说话,黑板就是我跟自己说话的媒介。我把想说的话,都写在上面,跟我的朋友一样。”
我是一个内向的,不善言辞的人。但是,很奇怪,第一次来到晨曦的家,我却完全没有拘束的样子。晨曦很随和,很幽默。中等身材,眼睛不大,却闪着睿智的光。朵朵也不羞怯,请我看她的画,和手工作品。就连那只梅花猫,对于我的造访,丝毫的没有惊讶。我在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有时候,在我的腿边蹭着身子撒娇,有时抬起头,冲我“喵喵”的叫两声,也许喂养过,还记得我。
晨曦一边跟我介绍他的家,一边跟我说,他的梅花猫已经养三年了,一直以来,就跟家里的一个成员一样。却在一个雨天跑丢了。四处张贴了寻猫启事,也没有找到,就在失望的时候,听人说被同一个小区的我捡到了。女儿先听到的消息,没跟我商量,就自己把猫要回来了。一直想感谢我,却没有合适的办法。于是费尽心思,打听了我的微信号,跟我加了微信好友。
晨曦的厨艺不错,那天中午,我吃到了他做的烤鸡,跟西式汉堡,好吃到舔手指。
五、
晨曦,很认真的擦他的“大众”,朵朵,抱着猫,在后排,我做在副驾驶位置。
昨天,晨曦忽然约我去一个什么湖旅游,说是跟好多网友约好的,一起去。其实,自从我去过他家后,我们已经是很熟悉了。我喜欢文学,却是半瓶醋。他已经在很多知名杂志发表过小说杂文了。算是亦师亦友,出于妒忌,或者佩服,却成了我揶揄的对象。
“包吃包喝吗?”我问他。
“一切全免,负责到底”,他大笑。
一路上,车开的不紧不慢,天气很好,网友也越来越多,一路相随。
行至中途,有两个人在路旁招手,背着旅行包。头发染的红色,勾肩搭背的,非主流的样子。
车子停下了,她们钻了进来。一个是长头发,说话嗲声嗲气。另一个长得眉清目秀打扮中性。我却一眼看出是个女孩子。看她们两个亲昵的样子,却是一对儿同性恋。
一两片闲云,悠悠的飘在天际,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去。
偶尔行过一两座桥,碧绿的水边,有一两个戴着草帽垂钓的人。一种山野清新,迎面扑来。
或者,一座远山,一条羊肠小路,蜿蜒盘旋着,从山下通到山顶,山顶上飞旋着一座山寺,下面却是陡峭的悬崖峭壁。还没有看够,却又退回到车后面去了。
把车停下,步行一千米,到了一个野湖。一面很大的湖,平的像镜子。
有人弄来一条船,有几个人坐上去,于是有人,划着浆,向远处缓缓划去。
另外的人用镰刀割下一片杂草,打理出干净平整的空地。
我腿有点累,头也有点晕。茫然的看着一堆,忙忙碌碌的男男女女。听着各种各样的口音,却不得不惊诧于晨曦的交际能力,这么一个宅男,居然交到这么多天南海北的男女。
稍息片刻之后,立在湖边,环顾四周。
已是下午,一阵风吹来,湖面荡起涟漪,远处的模模糊糊的远山,近处的茅草,在斜阳的映照下,相映成辉。间或的有鱼和虾,从水里蹦出来,打破了水的平静。
一簇簇的篝火点起来了,人们在篝火旁,说笑谈心,烤箱的火还未完全熄灭,上面有没有吃完的烤鱼,旁边的锅里,还有蒸的虾。啤酒跟食物散落在地上。两个女同旁若无人的大声说笑。几架帐篷里有温馨的淡红的光。不知名的虫子和着夏的节奏浅唱低吟。星星很高,眨着调皮的眼睛。
湖水泛着粼粼的光,我跟晨曦席地而坐,朵朵跟猫咪,在旁边蹦蹦跳跳,还没有睡觉的意思。
旁边忽然想起了掌声,我循声望去,原来一个女同,竟然多才多艺,轻轻的弹起了吉他,且边弹边唱。
流着泪
送走最后一片光明
抱着黑夜
与我同床共枕
………
朵朵显然是困了,我哄她到帐篷里睡着。小花乖乖的蜷缩到她的身边,一起“呼呼”的睡去了。
重新回到湖边,晨曦的脸上挂着伤感的表情。一只青蛙“扑通”一声跳到湖里去了,好像也把他的思绪从沉思中拽回来。
“你知道吗,我曾经养过一只很丑的猫。”
“有多丑”?
他的眼睛投向天际,远处有一束,未知灯光缓缓移动。
“这么说吧,它的后两条腿不能走路,是爸爸跟一个熟识的朋友要来的。”
“噢,怎么想起要这样一只猫?”
“它的两条腿,是被爸爸朋友,不小心让门掩折的。如果爸爸不要回来,就会被丢弃。”
“人,真的是很自私的动物,把自然界都当成自己的玩物。其实都是自作聪明。你没有发现吗?猫的世界,甚至比人更可爱。”
“没有狡诈,没有欺骗,生气的样子都透着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