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因疫情防控解封，一向热闹的城市突然安静了下来，街上行人甚少，许多店铺都安安静静的，“羊”了的要隔离、休息，没“羊”的死蹲家里，无特别重要的事都不离家一步。学校教学也改为线上进行，朋友圈里，晒欢聚的，晒旅游机票的，晒游山玩水的，晒疯狂购物的，准备操办婚礼的，全都低调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圈内信息几乎都是谁感染了，谁因感染又传染了一家老小，更有朋友说几天的高烧，头疼得要爆，喉咙疼得像刀割，鼻子像堵上了水泥……
　　 正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候，我被临时“指派”去照顾在外地上学的外孙几天。不去吧？实在没有不去的理由，去吧？又怕一不小心让病毒虐倒，心里怕得要死，一下子陷入两难。最终还是去了，我想只要不出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想是这么想，可是第二天却发现盐罐空了，而且家里也没有备份，只好戴了口罩下楼。
　　 外面的情况其实比我想像的好得多，不光路上人车稀少，超市也是一片萧条，顾客没有服务员多，悬着的心落下来大半。
　　 小区里也比较安静，除了几个孩子在球场玩以外，基本上没啥人溜达。有些突兀的是健身区有一堆人，还有忽大忽小的争吵声。我装着散步，慢悠悠地靠过去。静静地听了会儿，好像是一个男孩与奶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奶奶被怄着了，眼中还有一闪而过的泪光。她对男孩说：“今天如果你不道歉，我和你没完。你别以为年纪小我就会无条件让着你，目无尊长，口无遮拦，上学几年，学到的就是这个？”
　　 少年一脸无所谓，两手插在裤兜，抖着脚，昂着头重复着：“有完没完？我就这样，怎么啦？……”
　　 “那你说，我是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奶奶的样子有些失控，声音突然高了几分。我突然明白了他们争吵的原因，很可能是男孩骂奶奶不是东西。
　　 怎么教育的这是？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最痛恨这种小孩了，把不羁当成青春期的必然，他以为跟长辈对着干就是酷，我很想问问男孩，谁给他的胆子，竟然能对辛苦照顾他的长辈说出这种话？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心里燃起怒火，心里像堵上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无以复加。
　　 但是气归气，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我也不合适说什么，就跺了跺冰凉的双脚准备离开。这时候，一个黄衣少年走到男孩奶奶身边说：“奶奶，您好！我是他的同学，也是好朋友，其实他人不坏，成绩也好，同学关系也处理得不错，就是脾气有点冲。今天这事他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奶奶，请您原谅他，我和他聊聊，争取让他给您道歉，您看行吗？”
　　 随后，他拉着男孩走到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良久两人才走过来，男孩看看黄衣少年，欲言又止，半天才扭捏着说：“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对您，下次再也不会了，请您原谅我吧！”
　　 黄衣少年的话以及随后的事态发展真的令我意外，真没想到他不仅安慰了男孩奶奶，还能说服男孩道歉。
　　 男孩奶奶没再说什么，我到底还是没忍住，说：“都是一般大的孩子，接受同等教育，你为什么这么懂事，而他却这么叛逆？日子过得太顺了，亦或是奶奶欠他的吧？”我暼了一眼男孩，故意说给他听。
　　 男孩有些尴尬，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少年转向我，想了想道：“可能是所处环境不一样吧？我父母离婚了，我还有个妹妹，我们和奶奶一起生活。”少年的眼圈有点红，继续说，“爸爸打工赚钱养家，一年才能见一次，我和妹妹都是奶奶照顾，奶奶身体不是很好，家里事又多，真的，我奶奶很不容易的。”
　　 少年可能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只听他继续道：“八岁那年因病手术，奶奶因为妹妹需要照顾，所以除了给我送饭之外，其它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医院，看到其它小病友有爸爸妈妈陪着，心里羡慕得要死。那时候我就想，要是爸妈没离婚就好了，至少，病了有人陪，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这一定是个心中有爱、有梦想的孩子。我朝他笑笑，问他：“你有目标吗？如果有的话，你的目标是什么呢？”少年顿了顿，“目标？您说的目标就是梦想吧？那么我的梦想是努力学习，争取考上一中，然后考上理想的大学。大一点的话，还想利用假期赚点学费，减轻爸爸的负担。等我毕业了、工作了、赚钱了，好好回报奶奶与爸爸以及帮助过我们家的人。”
　　 他带着口罩，我看不全他的长相，只看到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星星，发着光！
　　 两个少年，截然不同的成长经历，我不知道男孩听了同学的话是否有所触动，今后对老人是否会多一份尊重，少一些怨天尤人。
　　 祝懂事少年一路坦途，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