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香】辛丑札记之四(随笔)
◎辛丑札记之四:
许渊冲:暮年的出发
这个老头儿是谁?
不少国人都知道,译界更是如雷贯耳。
正是因为他,让我全神贯注地看完了朱充的记录片《我的时代和我—许渊冲篇》。
在这个信息时代,他居然没有手机,不太会用网络,获取信息的主要方式是每天的《参考消息》和《新闻联播》。外面的世界离他很远,家里最新的工具书出版于1961年……
所有这些,令人有些难以想象。
这是北大院内的“许宅”——未加装修的两居室旧楼。
挂着“自豪使人进步”的红色条幅的,是他夫人的卧室,有书架的那间是他自己的,书架上是他的译著。
缺钱吗?他的稿费合同累计有上百份,而且是常以美元、英镑计。
当下那些庙堂之臣的儲藏室,恐怕都要比这两居室强多少倍。
有人说,每个人的生活追求和关注重点不同,决定了人的品格也不尽相同。
此言不谬。
纪录片中的场景——
九十七岁的中秋节,许渊冲骑自行车出去看月亮,但路上有坡,不幸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帮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人问,“老先生您贵姓?”
倒在地上没法动,许渊冲说,“姓许。”
“哪个许?” “言午许。” “您叫许什么?”
“许渊冲,渊博的渊,冲是两点水加一个中间的中。”
医院里,许渊冲对夫人说,“月光如水,从某个意义上还摔得挺美的。”
真的是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不过,于他而言,岂止?
当下之国,十四亿众生,能有几人?
这就是木心说的:“人生在世,需要一点高于柴米油盐的品相” 吗?
生活中,许多人都有年龄焦虑、外形焦虑、衰老焦虑,或许,到了一定年龄就自然会有。
但是,我觉得他不会有,他的这张脸,是对岁月、对生活、对时间、对真实的一种致敬……
小区墙外,阳光向暖的背风处,常有一群五十多岁至八十多岁的大爷们,或蹲或坐,夏季便挪到树蔭下,不是打扑克,便是普京、邓小平,石油、伊拉克的漫天侃 ……
无意贬损他们的生活,因为,人各有各的活法。
但是,人生短暂而且珍贵,老年时光更是加倍,无论如何,也要选择一种更有意义、更有裨益的方式用来免得虚度。
他的术业虽然令人难以企及,但他的精神总有点滴可以用来激励。
不是这样吗?
每个人都可以在垂暮之年时,盘点自己的一生。
他说他的一生是翻译人生,是“知之、好之、乐之。” 的一生,是让人们从中得到阅读的乐趣的一生。
这是一位在真正意义上翻译过古、今、中、外的人,是一个人到百岁仍在熬夜翻译的人,他的大部分作品是从六十多岁开始的,许多人从青少年就开始的个人努力奋斗,到了老之将至,就已偃旗息鼓了,但对他来说,人生的赛跑,是从暮年才开始出发。
这种让人赞叹的斗志昂扬,来自101岁的老人,这种精神,足以令世人仰止,也是令奔七的我向他致敬的理由。
二零二一年.六月
◎致敬:七十年代的青春……
贫瘠的辽西腹地,一座普通的小村庄旁,两条铁轨并行的静卧在一起,无声地伸向远方……
四十九年前那个五月的今天,我就是这样伫立在漫天黄沙中,以微笑面对和迎接人生中那么多,或早或迟到来的未知……
尽管仅存的这张老照片,已经模糊和泛黄,但是那些当年的未知都随着岁月的更迭而陆续揭晓,只有那个终极答案还在赶来的路上……
时光匆匆,恍若隔世,那七十年代的青春、憧憬、理想,回想起来仍然是令人热血贲张。
青春若是渴望翻越的高山,知青生活便是值得一生的珍藏……
可忆时,是跋涉;可敬处,是信仰……
我这个年龄段的人,许多人都有知青经历和知青情结,但仅有这些还不够,要理性的评价知青和知青运动,为当年以青春全身心付出的行为和经历,做出一个正确而中肯的评价。
“青春无悔”也好,“青春无奈”也罢,最终都要经得起历史和现实的检验。因为,一腔热血代替不了残酷的现实,几多咒怨也抹杀不了历史的印痕。
我以为,中国的知青们是一场旷世空前的集体受难者,它不能也不仅是用“苦难”两个字就可以囊括的。
物质被破坏可以重建,但人文精神的重建是以几代人,乃至几百年的人类倒退与文明的反对作为代价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
观点人各有异,认识会有不同,不必强求一律。但是,只要你有思考和良知,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就应该感到痛心疾首 —— 那是整整一代人被耽误的青春。
生活的艰苦可以忽略不计,精神上的那种压抑和折磨,却是让人难以忍受,数以千万计的人们和他们的家庭,因此被改写了命运。
所以,到任何时候,都要有一个清醒而不僵化的生活在当下的一个老知青,应有的那种心灵姿态和精神状态。
该忘却的,会释怀抹去,不该忘却的,会刻骨铭心……
以此,我愿与千千万万的插友们共勉。—— 纪念我的插队生活四十九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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