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补交车费(散文)
很多事情,不是钱的问题。
网络消息,《长津湖》票房收入30个亿,火爆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震惊中外,拍成电影,当然吸引观众。谁不爱国?
晚上,几个文友在八一路彭厨餐馆聚会,觥筹交错中,《长津湖》成了主要话题。饭毕,有人提议,去看《长津湖》,大家连声说好。有了美味佳肴,再来点精神大餐,何乐而不为?一路说笑,就近进了潇湘国际影城。近三个小时的电影,惊险紧张,气势恢弘,跌宕起伏,看得人惊心动魄,热血沸腾。
走出影城,已近十一点了。此时,地铁、公交均已到了收班时候,只能搭乘的士回家了。我们站在路边,四处张望。还好,几辆亮着绿灯的的士先后驶了过来。大家一一道别,先后钻进了的士。
人行道上,剩下了我和海燕两人。我住城南路,她住德政园,虽不在一个地方,但大方向一致。“一起坐车吧!”尽管要绕一点道,但两人一车较为划算,还有就是为安全起见,作为男士,我理当护送她回家。滋溜一声,一辆蓝色的士靠拢过来。司机长期开车,具备一定的职业素养,见我们站在路边,知道一定是搭车的。
“师傅,先到德政园,再去城南路。”上得车来,我嘱咐司机。
“好嘞!”声音干脆、亮爽,看来心情不错。
路上,车辆来来往往,但比起白天来,少得多了,自然没有了堵车,交通顺畅。司机技术娴熟,在导航的指示下,出八一路,上远大路,进入恒大路,把个的士开得像刮一阵风似的。
长沙,是出了名的不夜城!车窗外,宽阔的马路、亮丽的广场、气派的楼房、雄伟的立交桥,在五光十色的照明灯、亮化灯、广告灯、装饰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接二连三的商店、餐馆、茶室、摊点、KTV、歌舞厅、洗脚城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其红火与喧闹丝毫不逊白昼。
面对繁华的都市夜景,我感叹不已。电影屏幕上那战火纷飞,硝烟滚滚,志愿军与敌人短兵相接、生死搏斗的画面在脑海中重现,对英雄与先烈的敬仰之情难以言表。没有他们的舍生忘死,浴血奋战,哪有今天的殷实与美满,哪来眼前的繁华与安宁?
“德政园到了!”司机一声叫唤,停住了车,打断了我的思绪,慌忙中赶紧下车,与海燕握手道别,目送她进入了小区大门……
的士继续向前行进。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一滴、两滴、三滴……无数雨滴不期而至,像一群调皮的顽童不停地敲打着车的顶棚,“唦唦唦”的天籁传入耳膜,尤为动听。一时间,车窗上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水珠,撞击,推搡,聚合,飞溅,幻化成一朵朵银光闪烁、美丽漂亮的水晶花,汇成一线线晶莹别致、玲珑剔透的玉质饰品,不紧不慢地往下移动……天公绘就,自然形成,多美的画面!
世间万物,就这么奇妙,生生灭灭,变幻无穷,趣味横生,不可名状!
“师傅,前面十字路口往左拐。”我探身向前,提醒司机。
人民路由东往西,依次穿过韶山路、芙蓉路,如果不在前面的韶山路左拐,到了芙蓉路交通限制左转不了,就要照直往前再打回转,绕一大圈。几次搭车,走的也是这条线,由于司机不熟悉路况,也可能是佯装不知,没及时左转,结果走了一大段冤枉路,既多花时间,又多付车费。几分钟,几块钱,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却坏了坐车的心情。
“放心,不会错!”司机注视着前方,稳稳地把住方向盘。这时,我才发现,司机早已把车开在左行道上,早已做好了左转的准备,我的提醒纯属多余。
终于到家了!七八公里路程,十五六分钟时间,在市区行车,应该说是最顺利快捷的了。
“多少钱?”我眼神不好,坐在后座,看不清打表器。
“24块。”司机转过身,隔着栏杆亮出二维码。
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拉门,起身,抬腿,下车,反手关上车,一气呵成!
“好走!”司机待客有礼,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打,驾驶着的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一看,哇,微信扫码输入金额后,没输密码和点“完成”键。慌乱中一拨弄,竟稀里糊涂将信息消掉了。再找,没有;又找,还是没有;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扫码信息。款没付出?我不敢相信。查看微信账单,没有款项支付,余额分文未少;再看与微信挂勾的银行卡,也未发生支出。我确信无疑,车费没付。该死,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我深知的士司机的不易。为了生活,为了养家糊口,不论天晴和下雨,也不论严寒与酷热,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开车一公里一公里地赶着时间跑,一块钱一块钱地积着票子赚。饿了,吃一盒简便的快餐饭;渴了,喝一口自带的瓶装水。尤其是开夜班车的,别人休息他们忙碌,人家一家子在家里团聚他们却要告别家人奔波于街头巷尾,没有了正常的生活秩序,少了许多应有的温馨与欢乐,还要经受难耐的疲乏与困倦,承担许多不可预见的难题与风险。太辛苦了!
坐了车,没给钱,理难容人,也于心不忍。24块钱,虽数额不大,影响不了什么,但不是钱的问题。我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是滋味,有一种负罪感在身。
我站在原地,期待司机回转。等啊,等啊,陆续有几辆的士驶过,但没有一辆是我要找的车子。突然,不远处一辆的士戛然停下,车尾闪着双灯。我喜出望外,飞奔过去,一看,大失所望,不是他。
“上车呀!”那司机本以为我要搭车,却愣在那里,深出身子催促起来。
“哦,对不起,我不要车!”我好生尴尬,一个手势,向他表示歉意。他一定很奇怪,不搭车,站在路边,又跑过来干嘛?
下车时,小雨本来已经停了,许是看见路边的我,深更半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灯影下,没有人陪伴,替我凑起“热闹”来,驱散孤独与寂寞,稀稀拉拉又下了起来。殊不知,我哪需要这种“帮助”,它好心办坏事,适得其反在给我添堵。头发湿了,衣袖湿了,裤腿也湿了,凉凉的,黏黏的。我顾不了那多,一门心思只盼着司机回转。可事如愿违,不知等了多少时间,始终未见那的士回转的车影。
我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老想着欠交车费的事……
第二天上午,偶然间,我在翻口袋时,发现了一张小纸片。这不是昨晚的车票吗?平日里,我搭的士是不要票的,不知是何原因,昨晚下车时,司机问我要票不,我竟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好,随手把他递过来的车票塞进口袋里。后来,心思全在等司机上,却把这票的事忘了。我一看车票,上面有出租车公司的电话、的士的车牌号、上下车的时间等重要信息,不由得一阵窃喜,这下好了,可以找到他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接电的是公司一位女值班员,声音甜美,态度热情,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我将昨晚搭车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请她帮我找到这位司机,我好把钱补交给他。她一一记录下来,告诉我,这位司机值晚班,现在正在睡觉,晚些时候再与他联系。也许是被我的真诚所感动,完后,对我连说了两声“谢谢”!
我等待着消息,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上,不见那边来电……
第三天一上午,还是没有消息,我总挂在心上。怎么回事?是女值班员一忙活,把这事给忘了?是她下班了,没将此事交待接班的人?应该不会!凭我直觉,马上否定了这种猜测。
所住的小区,有450多户人家,承蒙大家信任,推选我为业主委员会主任,经常为小区的管理义务做些琐碎事。
下午三点多,正与社区书记陈丹商量宿舍区如何安设太阳能驱蚊灯时,手机响了。
“喂,您好!”一生疏男子的声音,我断定是他。
“您是开的士的师傅吧!”
“是的!”
“贵姓?”
“免贵姓林。”
“前天晚上坐您的车,没付车费。”
“是吗?我没注意,还不知道呢!”这司机也够大意的。
“是的!以后微信收款注意点,一定得确认对方付款到账,要不然开了半天的车,倒贴人工、油费划不来。”替他着想,我诚挚地提醒他。
“太感谢了!像您这样的人少有!”
“别客气。我的电话号就是微信号,加我微信好吗?”
“好的!”
很快,微信中,一“开车de哥哥”微信号请求加我。我接受后,发过去信息:“林师傅,实在对不起,前天坐车扫码,没确认付款。”并以“红包”形式将24元钱付了过去。
面板上,对方收款后,发来一句:“感谢感谢!”随即,又补上一行:“好人一生平安!”
我如愿以偿,终于解开了心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