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奖】感受“新冠”(随笔)
疫情三年,让全人类为之伤痛,国家竭尽全力地管控,把我们很好地保护了整整三年。
随着疫情的变化,也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国家顺势而为,及时作出防疫政策的调整,实行“乙类乙管”。2022年12月7日,终于全面放开,人员外出和进入公共场所,不再查验核酸。
放开管控的头几天,我和老伴还是戴上口罩,晚饭后去街上溜达。街上除了来往飞驰的大小车辆,行人很少。大小餐厅餐馆的招牌亮化灯五彩斑斓,昭示着往日的繁华。但所有的门店全部关闭,鸦雀无声,只有几家卖酒卖菜小店面开门营业,也很少有人去买。小区旁边的大公园,几乎见不到散步游玩的人。看来,老百姓对疫情应对还是相当谨慎的,他们多数人闭门不出。
儿子儿媳都在单位上班,先后都阳了。我去他们住的房子,送了一次水果。儿子儿媳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不要到他俩的居室,说他们用的什么东西都有,要我们作好防护,说我们年岁大了,尽量不要感染。我和老伴还是正常出入,正常生活,因为我相信严格防护,一定有效,没有必要过度慌恐。
国家放开管控一个多月以后,人们大面积感染,一人中招,全家沦陷。可我和老伴单独住一处居室,和其他任何人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我们出门戴口罩和手套,买来的菜和取来的快递进门先消毒,取下口罩脱下手套,也要用酒精给双手消毒。自以为,尽管疫情四面楚歌,但我个人防护措施到位,就可以不用害怕被感染。
麻痹大意,自以为是,是最容易掉进陷井的。快过年了,我和老伴走进街上买肉买调料的一条偏僻的巷子。这一条小巷子,是专门买牛羊肉、猪肉、海鲜的,气味很难闻。买了肉,老伴走进一个专买调和的小店,挑选各种需要的调味料。斜躺在大椅子上的老板两手下垂,大口喘着气,叹息道:“哎哟,难受死了,我的骨架快要散了!”我问:“怎么了,生病了?”那人说:“阳了几天了。”我说:“你阳了,不休息,还开门?你阳了,要戴口罩,你这样会传染给其他人的。”那人说:“不戴口罩都难受,哪还能戴口罩?”站在这样环境里,我不觉头皮发麻,示意老伴赶紧付款走开。那天我们也没敢坐公交,只徒步回家,心情很沉重。
自放开管控之后,街上的BrT公交,原本能载客一百多人的大车,每次通过站点,无人上下车。车上一般只坐两三个人,不要说一米距,十米距都有。那次买肉,我俩竟然没有被感染,因而胆子越来越大。第二次我们又去更远的菜市买菜。我对老伴说:“坐公交,不怕的。”那次我们来去都坐了公交,也没有被感染。
一直到元月11号(腊月廿一),我俩早餐后照常去公园散步,特别安静,几乎没有人。天气晴朗,空气也特别清新。走到一棵大松下的长条椅子上,我们坐下,晒暖阳,看手机,好不惬意。专注于手机,忘记了走了一身汗的身子,一下子浑身冰凉,我一下子意识到麻烦了,叫上老伴赶紧回家。我当晚咳嗽厉害,没有睡成觉。第二天,发高烧。作抗原检测,两道红线清清楚楚,“阳了”。老伴一条红线,还没有阳。
我总觉得,“新冠”离我还比较遥远,只要不太马虎,它是不会与我碰面的。这突如其来的一阳,使我的头一下子愣了。我立刻给老伴说:“你还没有阳,尽快到儿子家,和他们一块住。我已经感染了,单独住,我不愿意祸害到你。我阳了,我感觉还能扛过去,你的身体不如我,赶紧躲开,避免一场灾难。”
我是一个急性子人,比较容易焦虑。老伴不紧不慢,说:“我尽量做好防护。你这么发高烧,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去另住?我能心安吗?”我坚持说:“不要磨蹭,赶紧走,越快越好。家里什么都有,我又没有卧床不起,两顿饭,我就将就凑合了。”
老伴坚持不离开我,我在卧室闭门不出,坚决叫老伴离开我。相持不下,老伴戴着口罩,走进我的卧室,我看到她已泪眼婆娑,说“你听话,不要胡闹腾了。”老伴心平气和地说:“我一定做好防护,是不会感染的。专家说了,同居一屋,只要病人另居一室,做好防护,是可以避免感染的。”
我再没有表态,心里很清楚,只要我时时扩散病毒,老伴防护得再好,感染一定不可避免了,不觉心生悲凉。我想,如果老伴有防护服随时更换,或许能避免感染,但这近乎痴人说梦。
午饭时,老伴戴着口罩,手上也戴着一次性手套,给我的卧室拿来一个椅子,当餐桌,又拿来一个小凳凳。给我端的饭菜放在椅子上,我坐在小凳子上,这样就餐还满合适的。老伴一个人餐厅吃饭,我在卧室吃饭,卧室的门紧锁着。和老伴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这样的就餐情形,还是第一次。瞬间,一下子品尝到了我和病毒同流合污,和亲人咫尺天涯的滋味。
凡我用过的东西,老伴都要消毒封存,及时清理。在这狭小的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还要保持着严格的生活边界,想来真是滑稽可笑。
连续两天发烧,服布洛芬片剂,降体温,出大汗,失眠,心跳加剧,嗓子疼得连水也咽不下。所幸,我阳了之后,买什么药都能买到,中药西药都服,除了布洛芬降体温效果明显,其他药似乎感觉不到明显的效果。大女儿托人买了两瓶阿兹夫定,电话叮咛,叫我早上空腹服,效果很好。我说:“你妈的阳,是迟早的事,这两瓶好药,留给你妈用。”大女儿说:“你服一瓶,给我妈留一瓶。如果需要,我再买。你现在要尽快服上,你年岁大了,不敢拖延。”
第二天晚上,我刚睡了,老伴竟然没有戴口罩,到我卧室,打开柜门,取了一床薄被子,说她觉得盖一床被子有点冷。我很清楚是怎么回事,给她测体温,38.9度,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老伴也阳了。我给她服了布洛芬片,她也比较吃力。
我尽量克服难受,挣扎着侍候老伴。儿子早阳康了,知道我俩都阳了,乘单位轮流上班的空隙,给我们做了几顿饭,算是跨过了一道最难熬的时间。
正月初四,大女儿来电话说,她婆婆患了新冠,由于是高龄老人,终于没有扛过去,今天早上殁了。我尽管还没有完全康复,但还和老伴坐儿子的车回老家,帮忙料理了内亲家的丧事。
一切恢复了正常,但这次疫情大震荡,带给我们的思考还是深刻的。
疫情好比一阵疾风,吹向大树,吹向劲草,吹向衰草,结局是不一样的。疾风过后,大树安然无恙;劲草浑身发抖,但终无大碍;衰草只能听天由命了,或连根拔起,或苟延残喘,终究劫无定数。
大疫不过三年,本轮疫情三年已过,但前景似乎还不明朗。这也向我们昭示一个浅显的道理:我们所追求的一切,都是以健康的体魄为前提的。没有一个健壮的身躯,一切将无从谈起。我又想,倘使我们人人都能练就一副强健的体魄,不就能少为国家添点负担,就可以无愧于国家对我们三年来的尽心尽力的保护吗?正所谓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病毒也是怕我们拧成一股绳的。
2023.2.11于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