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夜行者-13(小说节选)
第十三章:孤独杀手
1998年1月22日,刘伟强任导演,郑伊健、郑浩南、舒淇为主要的电影《古惑仔5之龙争虎斗》首度在中国香港上映。司徒浩南与陈浩南意欲争雄。陈嘉南设小人计坑杀陈浩南。双雄约定胜王败寇。
张扬孤单单的一个人看完了电影《古惑仔5》,感叹于痞子英雄的豪言壮语。
已过了十月,天高云淡,天气清朗。清秋的舒爽,让人心情舒畅。
这天早晨,张扬接到军师方圆的电话,老大殷国正有要事相商。
接到方圆电话之时,张扬还在睡觉,旁边睡着一位妩媚的女人,那是张扬头晚在一家卡拉OK厅泡的妞,800元的出台费。
最近,张扬爱死了灯光昏暗的卡拉OK,乐此不彼的沉迷其中。
说来滑稽可笑,小日本发明的卡拉OK本来是用于平民娱乐的,中国人则娴熟的应用于情色服务,这太讽刺了。
最近,张扬也喜欢上了著名的歌手邓丽君的《叹十声》,时常咿呀呀地唱,听得刘虎、牛北起鸡皮疙瘩。
歌中唱:“叹罢那第一声
思想起
奴终身靠啊靠何人
爹娘生下了双
就没有照管
为只为家贫寒
才卖了小奴身
咿呀呀得儿喂
说给谁来听
为只为家贫寒
才卖了小奴身
烟花那女子
叹罢那第二声
思想起
当年的坏呀坏心人
花言巧语他把奴来骗
到头来丢下奴
只成了一片恨
咿呀呀得儿喂
说给谁来听
到头来丢下奴
只成了一片恨
咿呀呀得儿喂
说给谁来听
到头来丢下奴
只成了一片恨
烟花那女子
叹罢那第三声
思想起
何处有知呀知心人
天涯漂泊受尽了欺躏
有谁见
逢人笑暗地里抹泪痕
咿呀呀得儿喂
说给谁来听
有谁见
逢人笑暗地里抹眼泪。”
醉眼朦胧中,张扬给自己树立了一个长远而远大的目标:睡过的女人,必须超过三位数。不求个个都是良家妇女,哪怕是烟花柳巷的女人,也无所谓。
俗话说,追求数量,哪来的质量呢?
但是,心碎的男人哪里还管这些!
张扬如约而至。
和老大殷国正会面的地点在滴水岩市第一大道旁的玲珑大酒店的608总统套房。
张扬从楼梯出来,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地上铺上高级的红地毯。
张扬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感到特别的舒心。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老大打照面了,张扬有点盼望老大的召见,同时内心亦是忐忑,不知道又会交给他怎样艰巨的任务,心情复杂。
门口肃立两位兄弟,依旧黑衣、墨镜。两人朝张扬接近九十度弯腰表达敬意。张扬也是弯腰回礼。
“老大在里面吗?”
“是的,老大正在等你。”
黑衣男敲了敲门,随即推开。张扬缓步入内。
房间内,依旧有三名黑衣男肃然而立。
果然不愧是总统套房,房间里别有洞天。宽敞的客厅,上空是高级的水晶吊灯,客厅里摆放高级的红木家具,方形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有序地摆放着一套青花瓷茶具。
张扬被一名黑衣男请至里面房间。房间里依旧有一个小型会客厅,最里面是宽大的大床,床上用品华丽奢靡。
老大殷国正从真皮沙发上起立,准备欢迎张扬的到来。同时,殷国正挥手示意手下离开。黑衣男点头退出房间,并带上房门。
“听说你最近喜欢上泡妞了?”殷国正笑吟吟地问道,颇有调侃的味道。
“啊,这个老大也知道了,有点。谢谢老大关心。”
“没事,年轻人嘛,开心就好!辛苦了适当放松也是允许的,风月场合,逢场作戏嘛。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帮你出面解决。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没事的,老大。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大不必放在心上。”
“好吧,照顾好自己。眼下有件大事情需要你办。”
殷国正谈笑风生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射出凶狠的光芒。
“老大,但请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扬拍着胸脯,向老大表了决心。
“干掉这个人!”殷国正从笔挺的西服内衫包里摸出一张六寸的彩色照片递给张扬。照片皱巴巴的,似乎被蹂躏了。
张扬接过照片,照片残留着主人的余温。照片上的人约莫四十岁,长发,偏分,戴一副宽边墨镜,身材魁梧,右手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坐在一张黑色沙发上,身旁的桌子上堆放着喝干的酒瓶。
“照片上的人叫林健,江湖绰号‘老鬼’,扬子市的老大之一,涉足砂石、工程、土方。最近连续抢走我们两个工地的砂石生意,更可恨的是,还打伤了我们六、七个弟兄。”殷国正瞅了一眼正在聆听的张扬,“此人相当狡猾,平时喜欢开一辆蓝色的丰田霸道汽车。”
“老大,放心。我一定解决林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到军师那里先领十万元。给你配备一把五四式手枪,四十发子弹,三个月时间。这次你单独行动。林健时常出没的地方,待会儿军师会给你交待的。”殷国正边说边走到房间酒柜旁,伸手拿出一瓶芝华士酒,分别在两个玻璃杯里倒满。
张扬懂事地走了过去。殷国正递了一个酒杯给张扬。两人碰杯后都一饮而尽。
张扬正打算离开时被殷国正叫住:“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一起去看看衣服,叫上刘虎、牛北。”
“好的,老大。”
晚上,殷国正亲自领着张扬、刘虎、牛北到滴水岩市的一家花花公子专卖店。三人各自选购了两套称心的服装。当然,埋单的是老大殷国正。
张扬三人既觉气派,又是感激老大的细心照料。
临行时,军师耳提面命的再三叮嘱,详细交待了此次行动的诸多的细节。最后,军师给了个电话,说是那边的内线的联系方式。
血色黄昏。
一辆切诺基汽车孤零零地在大件路上奔驰,仿佛是一位在黑暗中孤独奔跑的猛士。汽车行驶在去扬子市的路上,张扬踌躇满志。杀人无疑即是血腥、恐怖,又充满快感、刺激。
“所谓才能,就是被希望所诅咒。”
张扬想,医生的才能是救死扶伤,教师的才能是给学生以知识,工人的才能乃是创作大量的财富,农民伯伯的才能是在土地上耕耘希望,科学家创作未来。但是,医生里面依旧有大量的庸才,将活人医死,小病医治成重症;学校里时常被媒体曝光出老师强奸、猥亵学生,丧尽天良的是,即使幼儿园的孩童,亦不会放过;忠实的工人兄弟依然会生产大量的假冒伪劣产品,农民乃是现今最落后的阶级,卖出的蔬果覆盖满满的农药;科学界乃是人才汇集之所,聪明人却研究出原子弹,不少可以毁灭人类无数次吗?
二十一世纪最缺的就是人才。
我算人才吗?如果我是人才,那么自己的才能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杀人,而且冷静,有所谋划,甚至公安无法追踪。杀人,无论在何时,都是人类最高的罪行。但是,我杀的人都是黑道上的人渣,从来没有杀过无辜老百姓。这些人和我一样,都是他妈的该死,杀了也没什么。
暂且把自己归入人才吧,张扬不无得意地想。
冬日清晨,人们裹着大衣,瑟缩着匆匆而行。树上飘落枯叶。水泥架子上爬满的藤蔓,仿佛缠绕的蛇。
一位美丽的少女,一身黑色羽绒服在一块平地上翩翩起舞,莲波微步,身影婀娜多姿,形象清丽脱俗,望人的眼睛娇羞欲滴。望着张清芳,张扬竟然感到有点羞涩。张扬眼中的张清芳,不是凡尘女子,乃是月宫中的惊艳的嫦娥。
张清芳清水般的脸在张扬脑海中沉浮,最后被鬼母恐怖的脸所取代。
人生几多风雨,几多悲苦。
爱情已然远去。
张扬悲哀地想:我无非只是个孤零零的夜行人,没有太阳,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夜幕降临时,张扬感到饥肠辘辘。抬望眼,一家小店映入眼帘。于是,他靠边停车。小店是六、七间水泥平房排成一字型的店面。荒郊野外依然客满为患,店家忙忙碌碌。
“老板,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有什么?”
“我们这个小店最为有名的就是‘跳水兔’,远胜碑木跳水兔,超过云崖兔。包客官吃了这次,下次一定慕名而来。”
老板推销的技术一流,伶牙俐齿。
“我靠,那么厉害?来一个,另外切半斤牛肉,一斤梅子酒,一份韭黄酸汤。”
“好呢。你稍等。八号桌,一锅跳水兔、半斤牛肉、一斤梅子酒、一份韭黄酸汤。”
一边等菜上来,一边喝茶的张扬,心不在焉地望向店外。由于是郊外,四周一片漆黑,远方的树木在夜色中仿佛重重的鬼影。张扬此次出马,略感疲惫。
很快,跳水兔端上来,飘着浓浓的香味。加一块带骨兔肉入口咀嚼,肉质鲜香滑嫩,略带麻辣,味道恰到好处。卤牛肉很有嚼劲。张扬将梅子酒倒入土碗中,泛起些许气泡,送酒入喉,酸甜可口。
梅子酒很快喝完,张扬又点了一瓶沱牌曲酒。
扬子市并不大,一个县级市,人口二十来万人。高楼并不多见。房屋低矮、肮脏,行人愁眉苦脸。
一条母亲河曲折向东,潺潺河水奔流而去。河岸两旁早已被市政府规划为新城区。拉砂石、土方的货车进进出出,吊塔不断的将钢筋、火砖送上修建中的高层。吊塔上的灯光仿佛巨人的双眼在黑暗中放光。
房地产慢慢在全国崛起。位于四川边陲的扬子市稍显落后,经济收入相对四川的省会城市成都市还是低了许多。扬子市的商品房开放刚刚起步,房价平均在700元一平米。即使这样,对于大部分扬子市的工薪阶层来说,700元仍然是高昂的数字。市场里的猪肉价格无非才3.5元一斤,许多家庭也是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吃上一顿。
和内线碰头的地点位于扬子市西一巷的古铜酒吧。路灯在清冷的夜晚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酒吧外有几棵孤零零的歪脖子柳树,树叶已染上秋天的颜色,从橘黄到血红。
酒吧被装修成欧式风格,吧台里琳琅满目地摆满各式的酒。吧台外摆放着六、七张黑色高脚椅,窗边则是供两人使用的方桌,方桌上放着一盏仿佛台灯。吧台里站着一男、两女,共计三名服务生。男服务生白衬衫,外套黑底格子马甲,咖啡色皮带,蓝色紧身牛仔裤,一脸微笑。女服务生也是白衬衫,白色蝴蝶结,黑色马甲以及黑色西裤,一脸微笑。
张扬捡一光线稍微黯淡的角落卡座坐下,点了一杯烈日红唇鸡尾酒。张扬啜了一口,先是清凉,继而是浓烈的味道。吧台放着悠扬的萨克斯,如同暖暖的春风。酒吧里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客人,有男有女,在轻轻絮语。
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已经过了九点半的约定时间,接头人始终没有露面。张扬又点了一杯烈日红唇。张扬想,想起照片上接头人猥琐的长相,心里担忧起来。张扬担心被出卖,于是起身正准备离开,酒杯里还剩下半杯烈日红唇。此刻,一名男子急冲冲闯进酒吧,带着黑色宽边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穿一件灰色风衣径直朝张扬而来。张扬顿时警觉,右手伸向腰间,准备拔枪。
男子摘下宽边帽,朝张扬笑笑,那是一张猥琐的脸,张扬熟识,那是照片上接头人的脸。
“扬总,最近哪里发财?”
“滴水岩做点无本生意。”
“扬子市常来吗?”
“古铜酒吧,第四次。”
对完约定的接头语,两人相视而笑。
接头人叫方子,老鬼林健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此人身高一米六五,短发、小眼睛、尖脸、塌鼻子,一脸雀斑,身材消瘦,长脚短身。
“怎么迟到了?”
“被安排给老大选乒乓球练习的地方,耽误了。”
“老鬼喜欢打乒乓球?”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喜欢上了运动,不知道老鬼怎么回事。”
“找到了吗?”
“是的,月光城体育场。我找了几天方才找到。”
“老鬼好接近吗?”
“不容易,他只信自己,随身带着五四式手枪,平时都在骊山别墅里,平时,有六七个保镖,形影不离。上次和殷老大干上了后,人手增加到了十几个,戒备森严。”
虽然已是深夜,几米外的两桌客人仍然在喝酒喧哗,旁若无人。
“拿着这个。”张扬丢了一沓钱给方子,足足一万块,“抓紧落实下手地点,七天后老地方见面。以后还有重谢。”张扬说话时,依旧压低声音,以防隔墙有耳。
“放心。老鬼上了我的妞,我要让他不得好死。”方子将钱塞进风衣内袋。
两人又点了一杯芝华士,喝完后,一前一后离开了。
一周后的晚上,张扬如约而至。古铜酒吧依然三名服务生,一男、两女。依旧一杯烈日红唇,不过三天前坐的位置被一对情侣占据,张扬选了拐进光线较暗的位置坐下。晚九点半,方子准时出现,头戴黑色宽边帽,一身黑色夹克、黑色西裤、黑色皮鞋。这次,张扬从方子口中得到了老鬼的基本行程、家中成员、老鬼的嗜好等情报,事无巨细。
林健最近迷恋上了一位小妞,市体校的一位专业乒乓球教练阿兰。为了赢得女教练的芳心,林健疯狂地练习乒乓球,已到了痴迷的地步。他平日里不管再忙,总会在当晚七点至十一点在月光城练习乒乓球。
林健自身没有家室,家中有一位老姐叫林薇,身材肥胖,嫁给一个扬子市的小混混钟楠。此人虽然一表人才,其实纯粹一个窝囊废,平日里以博取女性欢心挣钱过活。钟楠为得到林健庇护,不惜牺牲色相,和林薇成婚。但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却并没有因此得到林健的重用,只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负责扬子河的两个砂石厂的经营,油水虽然不错,但还是表现出对小舅子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