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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老叔,遇上你是我的缘(散文)


作者:张海峰 秀才,2855.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831发表时间:2023-03-20 15:57:46

时间过去了一年,但这事却一直萦绕在脑海中。对当时所做出的行为,纯属义举,没将它放心里,更没想着往后将它诉之笔端。对一个坐了一天长途汽车,大老远来小城找熟人的老人来说,我的帮助是不是理所当然微不足道?或许,换作别人,也这么做。只是这助人的事让我赶上了,谁让自已当时不偏不倚地出现在那个地方呢?
   我出现的地方,对我而言,只是散步路过那儿。但对于一个无助的老人,却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让他在小城的东北方迷失徘徊许久之后,终于有一位过路者经过这里。
   在异乡客居多年,再次来到居住的小城。小城早己不是原来的模样。那个走之前还去过的地方村落,己没了人家,只看到满山郁郁葱葱的树木。上哪去寻找搬走的人家?去哪找当初将自己送出村,看着自己坐车回程的故友?
   从长途客车下来后,老人左手提着马扎,右手提着一箱礼品一直在小城东北方徘徊着,辩认着去向。老人腿不好,走会儿,必须要歇会儿,否则,他腿受不住。在老人走走歇歇的煎熬中,太阳西斜,这预示着他将露宿小城街头。面对眼前的困境,老人没了主意,也不知是去是留。
   没通讯工具,没有所寻找故友的联络方式,只凭他当初的记忆,去寻找分别了二十年的故友,老人想法有些天真,他不想想,二十年前住在小城东南山坳里的人,如今还能住在山坳里?
   此时的老人,既迷茫,困惑,又疲惫,饥渴。他后悔不听老伴的劝告,独自乘车来老家看故友。原打算还多住些日子,和故友好好絮叨絮叨呢!
   老人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故友老成什么样了,还认得自己不?他这样想着,心里觉得舒坦了些,身躯也不再那么疲惫,困倦。
   三月的小城,春寒料峭,人们身上还裹着未褪去的冬装,前不久落了一场大雪。至今,山峦上的积雪还尚末完全融化。春意盎然的春天似乎离小城还很遥远。
   独自漫步在渝河大道上,有种说不出的心绪左右着我。来小城陪护父亲两个多月了,一直都是阴冷的天气。心里祈祷着出院不久的父亲能早日康复,我早点逃离天气阴晴不定的地方。
   戴着耳麦,听着妙曼的音乐,边听边走,边欣赏渝河大道两边绵延起伏山峦。不知不觉间,己走到渝河大道的尽头。
   正准备原路返回,一位农民着装老人突然从路旁的草坪中穿过来,站在了我面前,我忙摘掉耳麦,听着老人操着浓重家乡话问我。
   “老乡,我问你个话,原来居在对面山上坡的人家都搬到哪哒了,我找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找着!”
   老人的话倒把我问得不知所措。我没告他,我与他一样,也是寄居异乡的多年的人,对于小城变迁,对于山坡上人家迁到何处,我也是知之甚少。我只看见眼前的日新月异,却没亲身经历小城这些年变化中所径过的每一个阶段。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看,哪不是还有一户人家,你没过去问问?”我指着山坡上仅有的一户人家对老人说。
   “腿脚不好,上不了大坡,我没法过去问。”他说。见他一手拎着牛奶,一手拎着马扎,走路蹒跚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一个故友,张进成,20年没见了,我走之前,他就住在这山坳里的。”他说。
   “你腿脚不便,那你就站在这儿,我替你上去问问,看有没有这个人。”我对他说。
   “那就麻烦你了,噢,我差点忘了,老乡你贵姓,你抽烟吧?”他补了一句,从衣服兜里摸出烟,抽出一支,递到我面前。
   “我不抽烟,你不必客气,我姓张,和你要找的人同姓。”我把老伯递给的烟挡了回去。
   老人见我不抽,抖抖缩缩地把烟又装进了烟盒里,重新又塞进衣服兜里。
   望着这位岁数己过七旬的老伯,我心想,权当多走几步,替腿脚不便的老人打探一下,大老远来看熟人,多不容易。
   据我了解,小城的东南方的山坳属于城郊的吴山村。原来半山坡的确住着好多人家。近些年小城改造和隆张公路扩展,山坳里的人家全迁到小城东南的廉租房和商住房,也有少数因为公路扩展征地迁到了小城的其它小区。至于老者说的张进成属于哪种情况,就只有通过打探获知了。
   于是,我穿过隆张公路,顺着田埂钻进树林,左转右拐,爬上了的极陡的山坡,再次折向一段人踩出来的小路,顺着小路方向来到掩映在树丛中的那户仅剩的一户人家。
   还未走到这户用木材围起来的人家院子时,早己听到声响的一只黄狗扑了过来,呲牙裂嘴的朝我叫着,好像极不欢迎我这位不速之客。屋子主人听到犬叫,从屋里慢悠地出来,嘴里还叼着支烟锅,他先拿出嘴里的烟锅,然后踩着仅留出一米宽的小道走了过来,呵斥了狗叫,狗也很听话,听到主人的命令,灰溜溜地摇着尾巴躲到主人身后了。
   用树枝围起来的院子里,堆满了垃圾,小山一样,极其零乱,气味难闻。看来这主人是以捡垃圾为生的,在小城里城边上,生活着许多像这户主人一样以捡垃圾废品为生的。
   房子的主人与老人的年龄相近。但从他四平八稳走路的姿态来看比老人灵便的多,他叼着烟望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叔,我向你打听一下原来住在这的张进成搬到哪去了?”我向老叔说明了我的来意,但没说是替还在路边等着的老人打探消息的。
   “谁?”老乡似乎没听清我的话,我为他又重复了一遍。在异乡居住这乡多年,家乡话说的不太标准,甚至还有些走调,只好为老乡再重复说一遍。
   “张进成。”
   “张进成?”
   老乡这回听清了。但他沉思了一下,估计是在脑海里翻找着己经迁走的邻居。
   但很快又回答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没张进成这个人,迁出的人都在下边的楼房里,你去那里再打听打听。”
   老乡的话让我从他这里得到消息的算盘落了空。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问了也是白问。
   谢了他,便顺原路返回到老人等我的路边。
   三月的小城,天黑得早。渝河大道两旁的景观灯己经亮起来了,时明时灭的,远远望去,非常壮观,美丽,让人看着赏心阅目。
   得到我的回复,老人极其失落,顿时没了主意。他不知下去继续打探呢?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到明天再打探。
   小城虽小,但若要在小城里找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乡,你今天帮了大忙了,天黑了,要不你回家去吧?我一个人在下面的小区再问问,实在找不到,我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找。要是明天再打听不到,那我就回去了。”
   没打探到老人要找的人,我心有不甘。对于一个时隔二十多年,从千里之外来这里寻找故友的老人来说,他的举措让我着实让我钦佩。老人重情义的行为,让我有为他继续找人的冲动。
   能想象得到老伯与他故友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我想,那段往事经过岁月洗礼后,如今就变得越加珍贵了。如果不是这样,老人为何会在七十多岁的年纪来小城寻找我的故友?我也能确定这位故友在老人心中所占据的地位。
   老人虽是一位饱经沧桑的普通农民,但他重情重义的行为值得所有人同情,理应得到帮助。
   “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带你下去打听打听,正好我也顺路。”我说。
   “那再好不过了,就怕麻烦你了。”听我带要他去打听,老人显然没有想到,他有些吃惊,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此时绽开舒展了许多。
   “我今天可是遇到好人了!”他有些恭维的话让我听起来有些难过。
   “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大老远来,人生地不熟的,找人也不好找,多一人,就多一张嘴,这样打听起来就容易些。”
   “就是,就是。”老人附和道。
   “老伯你特地从银北赶来看故友,说明你和故友以前关系特好,要不你……”往下走的路上,我试探性地问了问老伯,希望他能说出当年那段鲜为人知的住事。
   “老乡你有所不知,我的这位故友,人实诚,没心眼,当时我们处得好,就跟一个人似的。我俩一个锅里吃过饭,一个土炕上睡过觉,在军马场养过马,在看守所做过饭,我这腿就是在军马场养马时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落下的病根。尽管后来各自回老家种庄稼了,但一直走动着,逢年过节更是如此,比亲兄弟还亲。一直到双方都成家了还相互往来,尽管在一起共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远比其与他人相处了很长时间建立起的关系要牢靠。再后来,娃娃成了家,有了孙子,就帮娃娃看孙子,随娃娃一起到了银北,满打满算都快二十年没见面了,我担心再不见,恐怕就再也见不着了,所以趁着现在还能走两步,就坐车来看他了,不知他现在过的咋样?”
   “我想,肯定与老伯你一样,儿孙满堂,可就是不知道他如今住在县城的楼上,还是住在了乡下。待会再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依照住山坳里那位老乡所说的,我和老人就挨个在下边的住宅小区打听,这边的小区是小城廉租房,公租房,商住房混杂的小区。
   依据那位老乡的话,老伯的故友应该住在搬迁的廉租房里,不可能住在公租房或者商住房。
   于是,我领着老人先找廉租房。找来找去,小城的廉租房就建在供电公司后边。就在离山坳不远的公路下边。
   进了小区,我和老伯先通过门卫打听,随后询问了在小区散步里的居民,但都没有听话说有张进成这么个名字。
   整个小区几乎都问遍了,就是没有张进成这个人,压根不存在似的。
   我就纳闷了,从山坳里迁来的人全住在这里,怎么就不知道张进成这个人呢?他不在了?随儿女迁到别处去了?还是回了乡下老家去了?
   这不可能,既然全都迁到这儿来了,那就证明确有真人,应该在小区住过,子女说不定也住在这个小区里?,又一想,是不是改名字了?或者记错名字了?有这可能。
   我回过头准备问一直跟在后面的老人时,发现他没跟在我身后。
   我不得不停下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回过头来寻找老人。找来找去,发现老人蹲在小区的凉亭里抽烟。
   “你看,从山坳里迁来的人都住在这个小区,整个小区的人都问遍了,就是没有张进成这个人,你是不是把名字记了?”
   “老乡,没有就不找了,也许他不在了,或者去了乡下,要不随儿女移民到川区了。”
   老人有气无力的神态,我想一定是累了,也饿了,我有些同情这位老人。毕竟坐了一天车了,下了车在原来的地方转圈,若不是我遇到他,说不定会出现啥情况。
   “你再想想,看是不是记错名了,还是还有其他名字?”
   “张进成,张建成,对了,我想来了,他叫张建成,不叫张进成,是我记错了。”
   “你肯定他叫张建成?”我再次让老人确认。
   “我肯定,这回错不了。”老人认真地回答着。
   老人的回答让我有了再次打听的必要。
   我顾不上还在凉亭歇息的老人,直接问了一位准备出小区买东西的居民。
   居民说,“有张建成这么个人,就住在Ⅹ楼后边的车库里,你顺着这往南拐,就能看见车库,第一个车库就住着张建成老俩口。”
   “谢谢,我是帮凉亭是那位老人打听张建成的,他是张建成的故友。专程从银北来看他的。我顺手指着老伯对居民解释,算是对他的好心有所答谢。”
   居民离开时又多问了他一句。
   “老乡,我就奇怪,搁着好好的楼房不住,干嘛非得住在又冷又潮湿的车库里?”
   “你有所不知,张建成的房子他儿子住着,他没地方住,只好住车库了。”居民说这话时,面无任何表情,我想,张建成的儿子不怎么样,要不能让自己的父母住在冰冷的车库内。
   “谢谢了,老乡。”我客气道。
   看着居民出了小区,我转身走到了凉亭前,对坐蹲在那抽烟的老伯做了个手势,示意老人起来,继续找人。这次找人,是有准备的找人,再不用挨家挨户地找,而是有目标的找人。
   “张建成找着了,就在东南角那边的车库里,我领你过去。”我有些兴奋,但还是没把这种兴奋表现出来,领着老人左转右拐地来到东南角那栋楼后面的车库前,敲了下第一个车库的门,车库的门上挂着用褥子改做的门帘。看着里面灯亮着,烟筒里冒着烟,就是不见人出来。大概在里面的炉子上做饭,没听见有人敲门。这个时辰,我吃过饭己经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有人在这时候吃饭。
   我和老人在车库前等着,等着张建成出来领人,我好赶紧回去,替换弟弟服伺父亲。今天这个散步,时间可够长了,距我临出门时足足多了两个半时辰。
   在等张建成的同时,老伯再次说些感谢恭维的话,感谢话与前面说的没什么两样。并且还要让我留下电话,以便他回去后抽空登门谢我。
   张建成没等出来,出来的却是张建成老婆。老人认识张建成老婆,两人见面后老人一口一个弟妹的叫着。张大婶手一边在围裙上擦着,一边让老伯进屋,说张建成去乡下女儿家了,明天回来。
   我看着老人因故友不在家,有些不开心,但还是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老伯,找到你故友了,我回去了。”
   说完,我就离开了那个车库,也离开了老人故友的家。
   此时的小城,己沉浸在朦胧的夜色中,街道也犹如一条波平浪静的河流,蜿蜒在的斑驳的树影里。
   走在路上,看着路两旁灯光错纵的路灯,红黄蓝绿的光,倍感温馨。想到傍晚时分所发生的事,如梦一般。
   此时此刻,老人该吃了大婶做的晚饭,找地休息了。等到第二天,好友从乡下上来,两人相见,再叙离别之情。久别重逢的场面,一定很温馨,很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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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对于作者来说,照顾父亲的辛苦仍在,再帮助这个偶然遇到的老人,真的需要一份坚持在其中。老人也自感很突兀,在没有任何通联方式的前提下,时隔二十年来寻故友。但他还是来了,不顾曾受伤的腿,也不顾四处皆陌生的无助。作者与老人对于这个地方来说,都是异乡人,作者能给与他的,就是尽己所能的帮助。还好,在多处询问下,终于找到了老人故友的住处,虽未见到他们重逢的场面,但这一份纯粹付出的温暖,使得作者记住了这一次相逢的缘分,足以温暖三月里的春寒,而盛开真诚的花。暖情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编辑:平淡是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30326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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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23-03-20 15:58:49
  不管是二十年后仍能来寻找的情分,还是作者的这次帮助,都很暖心。也是这篇文章的意义所在,当分享之,祝福!
2 楼        文友:素心若雪        2023-04-22 19:21:21
  忘年交不拘岁数,也许辈分有差距,但友情及交情很深厚,思想相似的朋友。朋友的友善、豁达、豪爽和博大的胸怀。因为有你,张扬了季节,也张扬了我。
视与荷般静,原同梅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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