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妻子儿子总是嘲笑老李“内卷”，所以到现在还只能是一个副处长，老李很不服气，但反驳他们乏力。事实上，他在机关混了近二十年，一直没有把身份前缀的那个“副”字转正，心里很憋屈。
　　 但，老李每次走出政府大院，听到外面的人“李处长”“李处长”的称呼自己，还是很有自豪感。也只有在外面，听一声别人省略“副”字后的称呼，才心里平衡一点，有一丝丝安慰。
　　 他喜欢跑到下面的单位去调研、检查，去基层，都会把他当上面的领导来接待，在那些场合，他能一本正经的“指导工作”，谦虚地提要求，提建议，那份虚荣的心理得到了自然而然的满足。所以这一次，听说要安排检查组到本系统一个下属单位去检查工作，他自告奋勇地要求带队去。
　　 对方单位负责接待检查组的是王副局长，和老李熟悉，王副局长见面就是一个“欢迎李处长莅临指导工作”的叫着，老李微微点头，脸上生光。王副局长领着老李一行参观了单位办公场地后，大家走进一个会议室，开始进行座谈，汇报工作。
　　 老李带队的检查组坐主席台一方，王副局长等人坐对面，双方一一介绍完在座陪同人员后，由老李开头，先高屋建瓴地作了一番“指示”，然后由王副局长代表本单位开始汇报。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办公室门悄悄推开了，一个中年女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正在发言的王副局长看了她一眼，正要中断发言，她朝王副局长摇了摇头，就近在末位坐下了，低着头，有些羞涩的样子。王副局长便没有理会她，继续汇报。汇报完后，开始提问。检查组成员提了几个问题，王副局长一一进行了回答。按照自己的套路，老李在关键时候，总要显露一下自己的理论水平，于是故意提了一个题外的问题，王副局长一时没反应过来，稍微在迟疑，正在想词，结果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主动开口了，抢过了话题进行回答，回答得严丝合缝。见只是对方一个陪同的工作人员如此漂亮地回答了自己的提问，老李蹙眉不快，没拿正眼瞧她。刚回答完这个问题，这个女人手机突然响了，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朝大家点了点头，赶紧出门去接电话了。
　　 在那个女人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只两分钟，整个工作流程完成，座谈会结束了。王副局长送老李一行走出单位大门，临上车时，老李突然把王副局长拉到了一边，低声对他道：“老王，我看你们刚才那位女同志很不懂规矩，好表现，抢领导风头。我提个建议，这种人不能重用，你要好好教育教育下”。
　　 王副局长一听，尴尬不已：“报告李处长，她是我们新来的青局长，因为刚刚上任暂不太熟悉情况，所以让我为主接待您和检查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