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审讯的艺术
　　 “谁的命运总是紧紧牵盼我心
　　 誓不回首在茫茫人海中探秘
　　 你别用伤感的眼神看着我
　　 我脆弱
　　 听风声萧萧
　　 请静待案件侦破
　　 是谁用生命探秘真相
　　 是无怨无悔的刑警
　　 愿我顶烈日严寒在泥泞中跋涉前行
　　 是谁说刑警就必须付出
　　 光阴似箭
　　 日月如梭
　　 高处不胜寒
　　 我一人在荒野长啸
　　 孤独奔跑在黑暗中
　　 在世界尽头
　　 在时光里穿梭
　　 无问成败
　　 只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英雄
　　 不枉那初心
　　 愿大家平安、幸福、自由，笑逐颜开
　　 孤独刑警
　　 如梦人生。
　　 很短的时间，属地派出所的警察、龙门区的武警闻讯涌入大院。滴水岩市龙门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警员也已闻讯陆续赶至现场。
　　 弹壳被技术人员用白色粉笔圈起来标记，移走的后院的尸体也被标识呈“人”字形状。一名入警不久的警员好奇地弯下腰，拾起一个被粉笔圈起来的空弹壳。他随即注意到无数双眼睛射出一样的光芒：你干嘛要动现场的物证？于是，他一脸尴尬的又将空弹壳放回原处。不久后，在楼栋转角处的一个重伤者，被发现时已死亡。前院被打伤的伤员被送往龙门区第一名人民医院抢救，保护警员多达十人以上，均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高度戒备。
　　 发生枪战的地方是龙门区区委大院。枪声震惊了龙门区的上上下下。不可思议！世上竟有如此暴徒，在光天化日下，堂而皇之的在区委大院杀人？事实说明了一切，世上有这样一群亡命徒。
　　 案情雪花般飘飞，被迅速汇报至四川省公安厅、滴水岩市市公安局主要领导。随即，主要领导作出重要指示：“非常时期，我们必须以非常手段侦破‘8.12’枪案，消除社会影响，还人民群众以青天白日！”
　　 两小时后，滴水岩市公安局刑事犯罪侦查局局长杨峰率领刑侦局打黑大队的领导、侦查员出现在枪案现场。省厅领导也在赶来途中。
　　 滴水岩市公安局指挥中心下达指令，全市警员上岗，各个险要路口武装设卡盘查，务必在道路上截停切诺基汽车，挡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一群亡命徒。
　　 案件的调查访问工作随即紧锣密鼓的展开。
　　 被击中两枪的两名男子，其中伤轻的是滴水岩市鼎鼎大名的黑道老大殷国正，另外一名被枪杀在过道拐角的是殷家老四殷国成，后院饮弹身亡的壮汉乃是效命于殷家的声名狼藉的金牌杀手，姓名暂时不详。
　　 经市局刑侦局现场勘查大队勘查，枪案现场共提取五四式手枪子弹四十六枚，柯尔特自动手枪子弹十一枚，从不知名的死者的尸体旁边提取五四式手枪一支，手枪处于击发状态，弹夹为空，死者生前打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
　　 “8.12”枪案专案组第一次会议由刑侦局局长杨峰主持，会场临时安排在龙门区的区委大院一栋红色砖墙的小楼里，平时常委会专用的会议室召开。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同志们，现在是非常时期！枪手竟然于青天白日在区委大院持枪杀人，这是何等嚣张之行为。我受市公安局李成局长委托，召开这次专案会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首先代表市局坚决表态，全体民警即今日起，取消一切休假。不破此案，誓不收兵！”
　　 与会者皆热烈响应，纷纷表态，势必打赢这场攻坚战，此案不破，枉为刑警。
　　 参战干警无一不是磨拳霍霍。
　　 滴水岩市全市的警力高度戒备，荷枪实弹地在各交通要道严阵以待。
　　 当日下午14时，消息传来，满载杀手的一辆切诺基汽车在龙门区通往滴水岩市的一条公路上被发现，汽车未能被有效拦截，继续往城区方向逃窜。全市警员的目光都投向这条名不见经传的荒凉公路。
　　 电台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大量的增援警力赶往、追击。
　　 下午16时，距离案发地点19公里的清水河附近，滴水岩市龙潭区巡警大队一队人马四名警察设置了一个不起眼的交通卡点。因为目标明确四名警察并未拦截来往的普通车辆，而是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待通报中的车辆到来。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大家心里并不抱多少希望。
　　 当天下午16时25分，一辆车牌号为川A74244的灰色切诺基由远及近的进入大家的视野。
　　 “就是这辆汽车！”眼尖的一名警察惊呼。一名警员立即跳进警车驾驶室一面呼叫市局指挥中心，一面死死盯着前方来车。另外两名警员则推弹上膛，准备一场血战。切诺基正在靠近，300米……200米……100米。
　　 一场枪战在所难免。
　　 两车相距50米，呼叫警员轰动油门，随即猛打方向盘，斜方向的迎上切诺基，车外的另外两名警员则举枪瞄准汽车，随时准备射击。切诺基缓缓减速，最后意外地被逼停了，没有预料中的撞车，以及双方的猛烈射击。
　　 “双手将汽车钥匙抛出车外！”警察严厉的命令。
　　 “叮当！”司机丢出了切诺基钥匙撞击地面发出声响。
　　 三名警察持枪将切诺基汽车形成合围状态。
　　 “双手继续放在车门外，打开车门！然后抱头下车！”警察继续命令道。
　　 “好的，警官。别开枪！”司机一边回答，一边照做了。
　　 “一手抱头，一手打开其他车门！”
　　 所有的车门被打开。
　　 除了驾车的司机，车上空空如也。
　　 杀手全部跑掉了！
　　 司机被抓获的消息迅速通过市局指挥中心传到专案组。大家欢呼雀跃，期待撕开枪案的口子。
　　 第一人民医院。殷国正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龙门区公安局党委会议室。刑警大队全体人员召开专案组第一次会议。大队长玉章、教导员阳光、副大队小哥、副大队谢总，第一探组探长杨sir（“彪师”），探员罗成、阿秀；第二探组探长田宇（“杀猪匠”），探员华新（“鬼子”）宣宣（“鲜兔”）、灏哥；第三探组探长蓓姐，探员刘波，二彤；第四探组探长世平，探员家友、德俊（梭哥）；情报探组探长万大通；现勘组探长开朗（“麻坎”），法医广志（“法师”），远明、海子等人，就连平时不出外勤的内勤卢总管也一脸凝重地来参战了。刑警大队全体人员悉数参加，无一缺席。
　　 主持会议的是分管刑侦的观志副局长。
　　 “感谢大家能够毫无怨言的来加班，现在是非常时刻，谢谢大家舍小家顾大家的精神。希望我们这支队伍是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这次的枪案就是检验这支队伍的试金石。”观志首先发言。
　　 “这是一场使命，从今天开始，我们放弃一切休假，直到案件全面告破！”大队长玉章首先做战前发言。
　　 “枪案由市局五局杨局长牵头，会同五局打黑大队，市局同时将抽调特警、技侦以及我们大队侦查员组成专案组，大家务必高度重视，同时，办案过程中不得泄密、不得请假。”教导员阳光继续强调纪律。
　　 舍我其谁。
　　 人生能有几回搏！
　　 侦查员们便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案件的侦破。
　　 为强化专案的审讯，有来至刑侦局的陆sir、有来至分局二科的审讯高手力生、有来至分局98年撤销编制的预审科的家骏探员，以上人员均是临危受命被抽调至专案组开展审讯工作。
　　 侥幸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熊二楞，绰号“尾巴”，也已经由特警押解至龙门区分局北泉路派出所。
　　 专案组希望此次审讯能够突破熊二楞的心理防线，撕开枪案的一道口子。
　　 2000年时的留置室仅仅用来临时羁押涉案人员，没有条件进行审讯。审讯基本上都是在办公室展开。
　　 “犯罪嫌疑人，你的名字？”二楼一办公室里，副大队小哥开始对戴着手铐的熊二楞进行第一次讯问。
　　 “警官，你桌上不是有我的户籍吗？我都看见了，何必多此一问。”熊二楞态度嚣张。
　　 “注意你的态度，你犯下的可是掉脑袋的命案！”侦查员力生加重了语气，扮演黑脸。
　　 两名资深侦查员事前早已经拟定好经过多次探讨的审讯提纲，务必拿下这块硬骨头。
　　 审讯是公安工作的最高境界，审讯是一门公安艺术。
　　 “我就是个开车的野的司机，我又没有犯法！警察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死到临头，你还不知道好歹？”侦查员力生继续扮演黑脸。
　　 “熊二楞，殷家人可不是好惹的，殷家老大可没有被你们打死！”副大队晓哥提醒道，继续扮演红脸。
　　 “谁是殷老大？”熊二楞装疯卖傻的问。
　　 “装神？装神必被打疼！”晓哥副大队裂嘴一笑。
　　 殷老大没死？不会吧！”熊二楞脸露惊讶，眼神中却满是恐惧。
　　 “好好想想吧！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你的家属可以申请保护。”晓哥提醒道，继续扮演红脸。
　　 “我……考虑考虑。”熊二楞低头看着自己上着脚镣的双脚，盘算着利弊。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灰色烟雾在熊二楞头顶盘旋。办公室里烟雾弥漫，掐灭的烟头堆积得仿佛一座金字塔。
　　 “我尿涨了。能去躺厕所小便吗，我想尿尿？”许久后，熊二楞开口就耍赖。
　　 “可以。把他带去上厕所。”
　　 两名侦查员一前一后的押解熊二楞上厕所。熊二楞戴着手铐走在前面，侦查员一前一后不离其左右。
　　 进入八月，虽然已是傍晚，天气依旧热浪逼人。美丽的晚霞将傍晚的天空映照得分外灿烂。侦查员不由自主的望向天边的那一抹美丽的云彩。
　　 侦查员感觉眼前有人影晃动，心里一惊。
　　 “你干什么,住手！”侦查员将视线拉回，发觉熊二楞已经从二楼飞出。侦查员冲上去拉，哪里还来得及。
　　 “嘭！”的一身巨响，熊二楞翻出一米多高的阳台，滚向楼下，此刻已跌至阳台外的一块伸出的蓝色雨棚，紧接着朝地面坠落。发出一身闷响后，熊二楞像一只狗熊般脸贴着地面着地，好似已然摔死。
　　 听到呼救的警察如潮般扑向一楼。
　　 熊二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人拨打了120。
　　 随后，120呼啸而至。
　　 如果熊二楞经抢救无效死亡，“8.12”枪案侦破的一线曙光即会熄灭了，案件将深陷迷雾。
　　 “8.12”枪案，熊二楞好似打开谜团的一把金钥匙，熊二楞无疑成了案件得以快速侦破的关键，熊二楞的生死让专案组的全体成员心里焦急万分。
　　 所幸，天佑正义之师。熊二楞并非是头部着地，虽然身上多处摔伤，经过医生现场抢救，生命迹象稳定。
　　 众人终于放下压在心头的大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几天后，熊二楞再次被押解至北泉路派出所接受审讯。
　　 异常艰难的审讯到了第三天。
　　 “熊二楞，想畏罪自杀吗？你以为可以一了百了？想过你的家人吗？”侦查员陆sir拍了桌子，声色俱厉，“你死了，谁管她们？叶家？NO！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不管是我们警察还是殷家！”侦查员力生依旧扮演黑脸。
　　 连一向稳重的家骏也对着熊二楞怒吼。
　　 熊二楞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摆出一副不就是横竖一个死的样子。
　　 嫌疑人还在死撑。
　　 侦查员们不骄不躁，不断完善审讯提纲，讨论熊二楞的内心状态，必须拿下嫌疑人。
　　 审讯一直持续到第五天深夜。
　　 “警官，来支烟。”熊二楞干涩的嘴唇蹦出请求。
　　 “咔嚓！”晓哥递上一支红塔山香烟后给熊建伟点上。
　　 “我交待了，能保证我家人的平安吗？”熊二楞的眼神透着复杂的想法，猛吸了一口烟，随即吐出灰色的烟。
　　 “坦白交待问题，我们不仅会保护你的家人，而且根据政策，政府也会对你宽大处理，你知道吗？”晓哥继续语重心长的开导道。
　　 “熊二楞，你还在执迷不悟吗？”侦查员力生一声怒吼。
　　 “能再来一支烟吗？”
　　 晓哥和力生相互交换了眼色，旋即点上一支烟递了过去。
　　 “交待问题！”
　　 “我交待！”熊二楞猛吸了口烟，脸部变得扭曲，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开始交待问题。
　　 审讯一直持续到第六天清晨，案情开始明朗化：
　　 2000年8月19日，叶方通过安插的一名美艳小姐在床上套取的在殷家的一名得力手下传出的确切消息：8月20日上午，殷家将约见龙门区黑道上的老大黄七谈合作的事情。因最近冲突不断，此次出现，殷国正将轻装出现，不会多带人马，以免引起四方注意。而殷家在龙门区居住的地方，叶方也安排了眼线。同时，叶方召集杨青以及另外包括马军等五名杀手，当然为确保万无一失，叶方也安排了叶家最厉害的杀手杜国旭。一枪打死殷国根的便是此人，同行的保镖也是挨了他的枪子。保镖的名字叫刘虎，道上赫赫有名的金牌杀手。
　　 枪战后，杜国旭收到熊二楞的五万现金，便像往常一样独自离开。随后，杨青及五名杀手挤进切诺基逃跑。汽车行至西江桥，杨青等人收下余下的十万，下车步行逃跑。不久后，熊二楞被设卡挡获。
　　 根据熊二楞的交待，警方还掌握了杨青、马洪儿等人的身份、通讯方式等详细信息。
　　 技侦人员开始忙碌起来，特警们也是摩拳擦掌，随时听命。
　　 专案组成员齐聚北泉路派出所二楼会议室。熊二楞的交待材料被一一传递。大家认真的熟悉材料，做好笔记。不少侦查员一支接着一支抽烟，会议室椭圆形木桌上的数个烟灰缸上堆满了烟屁股，仿佛一座微型的金字塔。
　　 滴水岩市龙门区的第一人民医院特殊病房。老百姓像往常一样到医院看病，虽然惊讶于凭空多了不少穿制服的警察，但并没有多嘴的群众四处打听。有警察不是心里更踏实吗？警服代表安全的保障。人们有序的排队拿号，有序的接受医生的诊断，有序的到药房拿药。
　　 “殷老大，知道谁害你吗？”侦查员在病床旁对黑道老大殷国正进行讯问。
　　 “我家老四怎么样了？刘虎呢？”殷国正没有回答警方的问题，而问起同行的殷国根以及手下刘虎。
　　 “你家殷老四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刘虎当场被枪手打死。”
　　 “我抄了叶家的祖坟！”
　　 “你确定是叶家的人？叶家谁指使的？”
　　 “我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我们还会来的。保住这条命，算你运气！”
　　 殷国正拒绝和警方合作。
　　 几天后，值守在医院的警员接到指令，于当晚撤离医院，撤离前，殷国正请求换地方治疗。
　　 警方不置可否。
　　 当晚，张扬接到电话，驱车前往龙门区的医院接走殷国正。从殷国正口中听到刘虎饮弹身亡的消息，正在开车的张扬差点将车开到高速路护栏上。
　　 张扬双眼湿润了。
　　 “老四和刘虎的离开，我也很难过。叶家的气数算是到了尽头，我们誓报此仇！”殷国正并没有指责张扬开车如此大意。
　　 张扬没有说话，而是重重的点头，稳定情绪后继续上路。
　　 车窗外，无风也无雨。
　　 天气好像女人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晴朗的天空旋即却满是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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