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加入了学校里一个文学社的文编部，便带着较多的热情每周五去听课、讲课。第二个周五社团课结束后，另一个文编部长来找我。她先把我之前请她阅读的小说放在桌上，然后我们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我记得，时间是从三点四十开始的，离开已经大概四点半多了。谈话的半途，她往往抬手看表。我觉得这是因为她随后有些紧凑的安排，心里冒出劝她先走的想法，却迟迟说不出口。最后一次看表时，她说：
　　 “我待会有一节课……”
　　 然后不出所料地沉默。接下来的几秒，只剩两人的教室回荡着我不轻不重、断断续续的“呃”“啊”声。我猜我未必是有些语无伦次或急切了。
　　 “那……要不……”我不合时宜地加上一句。
　　 她思考一会，表示不在乎了，继续讲。
　　 那时候的我觉得前头二三十分钟，话题像泡泡从土质松软的池塘里咕噜咕噜冒出来，但再过十几二十分钟，泡泡有些衰竭了，沉寂也势如破竹地袭来。比沉默更让我不安的，是某一个人在笑乐时，另一人只淡淡地看着对方，促使她/他渐渐收起笑意。
　　 说完后，我起身，她倒一直倚在桌旁，也走回位子收拾东西。“那就这样吧，再见。”我说。
　　 “唔……”——我觉得她应该是发出这个回应声了，于是走出门。我莫名发现自己步子很快，是坐太久的缘故？我又在脑海里编制了这样一个幻想：
　　 “学长，”我即将走出教学楼时，她叫住我。
　　 我立刻回过头去。
　　 “……”——她说了些什么，可以是：哦，没事；也可以是：你小说还有一部分我没有懂；更可以是：要不再去操场上走几圈？
　　 说什么都可以，我暗暗笑道，不觉间有些放缓脚步，但那一声呼唤最终没有响起。
　　 在此后的一些日子的里，其实直到现在，我心里也残余一些悸动——这大概是因为首次遇见愿意对我的小说作出一些中肯评价的异性——可是说了一个小时呐。她是如此温和而静谧地倚在面前的那个桌角，聆听我的陈述，我的不熟练的讲演；也表达一些看法和疑问。我觉得有些像做梦了。最近在听一首歌，里面说：
　　 “lifeisfullofsweetmistakes;cuslove’sanhonestonetomake”，我认为，有几天我是心存爱的，只是这种爱浅薄易碎，多是主观的幻想。所以敬而远之。今日与一舍友提起，他不知为何只注意：
　　 “漂亮吗？”
　　 “什么？”
　　 “漂亮么？”他在嘈杂中重复了一遍。
　　 “呃，难说。笑起来蛮愉快的……喂，这种关于内在的东西，哪里可以用外表评判？”我想了一会儿，顿然醒悟。
　　 “那就没意思了。”舍友混蛋地下了一个定论。于是一路无话。等到了宿舍，他又补充了一些，我依稀听见：
　　 “我嫉妒的时候就……”
　　 那么随他去好了，我放下了思索。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